“差点忘了,”安令惟一拍脑门,“你什么情况,怎么招惹上这尊大佛!”
……大、佛?
“你别说的好像我惹上了什么黑道大哥一样好么,”晏若愚没忍住笑,“还大佛呢,你咋不说我惹上佛祖了。”
“你还不如惹上个黑道大哥好吗!”安令惟眼睛瞪的像要吃了她,“娱乐圈诶娱乐圈啊大姐!到处都是拿不到明面上的交易,他才十八岁就能火成这样!你信他背后没人捧吗!”
安令惟对这个问题看的很“透彻”,明星就适合碰上了追着赶着要签名要合照,但不能交朋友,娱乐圈一锅浑水,里面没一个能幸免的。
晏若愚无奈,“那是我师父的徒弟,我正经的师兄。背后的那些破事咱们管不着,但常望宇要出节目,我是最合适的伴舞,我总不能不给我师父这个面子。”
“师兄?”安令惟愣了一下,“所以常望宇真的会跳舞,不是因为学表演才要放松肌肉?”
晏若愚摇头,“我师父和屈家有些交情,屈老先生和常望宇也挺投缘,我要认我哥,还要听我师父的和常望宇一起去拜访屈家,绕不开他。”而且常望宇人不错,是个很值得交的朋友。
这句话晏若愚没说,怕安令惟又误会什么。
“你哥……为什么一定要认呢,你就一点都不在意,他,”安令惟犹豫了一下,“他的身份?”
你就一点也不在意屈非厌的身份?
晏若愚语塞,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
屈非厌的身份,无外乎就是“非婚生”,这不是屈非厌的错。
甚至也不是爸爸的错,不是屈非厌母亲的错——别的不清楚,晏若愚知道的是,那时候双方是男女朋友关系,老晏和她是有感情的,后来……出了些事。
出了什么事老晏也不知道,女方提的分手。老晏那个人,拿得起放得下,分手可以,给个理由。不知道女方到底说了什么,反正老晏同意了,他无父无母孑然一身,只有个弟弟年纪尚轻。他趁着年轻闯南走北,最后和晏若愚的母亲把家安在了白银这座城。
再后来,晏母难产而亡,老晏索性把孩子放在白家养着,他在兰州陪着老白把烟酒铺子一步一步做到酒店。
老晏并没有对晏若愚不闻不问,最累的时候也要一天给晏若愚三个电话,问吃问穿问她今天做了些什么,问她的字和画。晏若愚也一直和老晏很亲近,她其实不太舍得老晏辛苦,甚至很盼着老晏带个后妈来——不过谁知道呢,要是真带来了,还指不定怎么闹呢。
大概老晏是怕委屈了三小姐,大概也是怕晏若愚的舅舅和外祖家糟心,大概还有原因是不想伤了亡妻。
但晏若愚知道,一定还有一个原因是,晏桓再也没有心力去爱一个人了。
晏桓在兰州的那些年,意外的知道屈家举家迁来大西北,还和屈家保持着一定的君子之交。他见过屈非厌,甚至常去故人居打酒,只是不知道屈非厌的身份。
想也是,男女朋友分了手,能做到淡如水的君子之交已是十分难得,可是瓜田李下要避嫌,晏桓顶多也就是偶尔去故人居打个酒,他还能去打听屈非厌的出生年月吗!
男孩子长相多随母亲,晏桓和屈家的“君子之交”也就是一两年见不了一面的程度,彼此更不可能有联系方式,晏桓没见过屈非厌的父亲也不会多想……或者,也许晏桓每次进故人居的时候,看到屈非厌,都会想他如果是自己的孩子……那也只能是想想,迈出故人居,这些乌七八糟的想法就要扔掉。
晏桓这一生,无疑是爱过当年那屈家千金的。年少轻狂的热恋、莫名其妙的结束,都会给他心里留下很深的烙印。爱的人可以要求他放手,可是爱过的人没有权利要求他心无芥蒂。行将就木之时,突然得知曾要求他放手的那个人,还留下了他的骨血……那便是枯木逢春了。
只可惜,这一点微薄的春意,不足以支撑他从死神手里逃脱。
老晏离开人世前,唯二的挂念,一则是唯恐晏若愚日后孤苦无依,二则是从前时常看到的那个孩子,那是他的孩子。
前者后者,归根结底,还是认亲。
他的小鱼儿并不是唯唯诺诺的弱女子,就算没他护着,也有人疼着宠着,不是必须要个哥哥才行;可是那个男孩儿,他总得让他知道,做父亲的,在不知道他的身份时就记挂着他,知道以后心急如焚寝食难安,生而为人他晏桓无愧于天地良心,可是身为父亲……他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