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里兰德乍然惊醒,下意识寻一眼根本不会在眼前的贝茜,随即放开快要了苏半条命的手。
苏从床沿滑坐到地上,手护着脖,咳得十分难受,一张脸也成了白的。
一大清早,两个人都狼狈成这样。
希里兰德握在腰后的手还微微颤抖,用力握紧,将梦中没了一切的绝望握成满腔的恨意。
片刻,苏终于缓过来,看希里兰德这个样子,心里知道是因为谁,垂下头去没有说话。
房门外静悄悄,没人敢靠近。
“叫你做的事情呢?”希里兰德冷冷道。
平静下来的将军还一样可怕。
苏追随他崇敬他,因而也早早便知道他这样的一个灵魂无论换成哪具躯体杀伤力都不减,此时苦笑一声,
答道:“还没能找到霍尔。”
“希里兰德大人。”苏道,“如果您想,我愿意用另一只眼睛……”
话未说完就被希里兰德一个眼神打断,只得噤声。
苏不是吸血鬼。
贝茜第一次来将军宅邸,看见过他的背影,没见着正脸。
倘若她有机会跟苏面对面,恐怕一下子就能知道希里兰德的灵魂换在了弗雷德的躯体里。
因为在她留存着的记忆中,希里兰德的身侧最常跟随的那个人就是苏。
也只有苏最特别。
他不过一个普通的人类之躯,却有非同一般的能力。这能力使他在那场分裂、毁灭了吸血鬼的战争中存
活,还使他能够在战后献祭一只眼,找寻到希里兰德的下落。
苏的一双异瞳里,浅碧才是真,宝蓝是罪,是遮挡了过去的黑暗。
“我不想个瞎子跟着我。”希里兰德道。
他这么说,苏便再没坚持,目光黯淡下来,低低说了声“是”。
“看好伊丽莎白。”希里兰德抬手一拢,流银的发便从指缝间滑了一遭,只那脸色仍旧是不好看的,“我
不会让霍尔再捏一次软肋。”
离知晓安娜贝尔秘密那日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安娜贝尔在卧房里同贝茜说了好些话,这之后她不提,贝茜自然也不会主动说起那个孩子,彼此将心里的
话都按下去,该服侍的还是服侍,生活似乎也没有起什么过于大的波澜。
希里兰德又来了一次王宫。
在王宫里他没看到贝茜,因着是来拜见返回王都的国王和王后,草草说了两句话便起身告辞,跟赫恩的话
也不多。
卡特也来了一次。
该庆幸的是,他这回总算没跟希里兰德挑上同一个日子,不至于狭路相逢又一次剑拔弩张,惹得双方都不
好看。
但他比希里兰德更幸运些。穿行过花园的时候,正看见贝茜在安娜贝尔撑着的伞下往地上放小花盆。
花盆里的植株已经是又添新绿,总算没再光秃秃的一点,生长的意头也开始繁盛起来了。
这会儿外头的阳光最好,贝茜想让它晒得多些,顶着太阳也出了来,心情很是不错。
依着卡特的性格,见了贝茜总要过去逗一逗,适逢赫恩不在,就更是有个大好机会。
这回他竟没有。
亲王站在不远处,没有出声,因而没惊动另一头的主仆二人,默默将目光在贝茜身上放了放,拉近了仔细
看看,似乎到后来便只盯着她的唇。
不知贝茜的唇瓣有什么玄妙,令得他若有所思,眸里异样的思绪浮沉着,最后嗤地一笑,兴致起来,说了
一声只自己能听见的话。
他道:“果然有意思。”
安娜贝尔背对他那向,似忽然觉察身后有动静,回头去看,原地却早没了卡特的身影,反而瞧见缓缓走过
来的赫恩。
王子殿下刚刚遛马回来,手背在身后,不知拎着个什么东西,随脚步移动而一晃一晃。
维克托在后面跟着,看他要过去同贝茜说话,很识趣地没有再上前,也免得再吃满口的王室狗粮。
赫恩并不养别的宠物,大部分的空余时间又都给了贝茜,今天早上抽空遛马对于他来说难得,对于马便更
是奢侈了。
奈何马没有小吸血鬼这般又香又软,是怎么样也比不过的。
贝茜正蹲在地上,把花盆往外面拉了拉,不抬头地问内务官:“安娜贝尔,把它放在这里,晚些再过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