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里夹杂着无边恐惧与憎恨,完完全全盖过了对希里兰德的恨意。
“不要怕,伊丽莎白。”霍尔将她带到能看见阳光的小屋子里,结结实实地束缚住她的手脚,一边用手摸
她的脸,一边低声安慰,“你的价值在后面呢。”
那一点阳光虚弱地洒进来,渗透进昏暗里。
贝茜被堵住嘴巴,眼睁睁看着霍尔拿了薄刃的小刀过来,痛苦地呜一声,被划开了手上的皮肉。
血一滴、一滴地落,后来一片、一片地落。
“可怜的伊丽莎白。”霍尔道。
他并不马上杀她,垂眸看着她被剖开皮肉能看见骨头的手慢慢长回去,伸手揩了一指的血送到口中:“可
惜了。你的疼痛我会在希里兰德身上加倍讨回来,好不好?”
金发的吸血鬼裙子上全是血。
贝茜的眼神已经涣散了。
她疼到极致,反而在记忆中丧失了那种极端的痛楚,耳畔只有血液流淌的声音,还有刀刃滑过的触感——
霍尔像对待无痛无感的洋娃娃一般剖开了她身上其他的部位。
眼泪掉下去。
她有几个瞬间想过希里兰德。
但希里兰德始终没有来。
霍尔开始摆正她的身体,仰头看了一下窗外的天,慢慢道:“是时候了。”
然后伸了手擦掉她的眼泪,瞧着她眼里的哀求,轻声细语地:“马上就不疼了,乖,好伊丽莎白。”
那把血淋淋的刀以极其熟练的手法剜开她的心口。
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心脏被取出来那一刻,贝茜就已经死去了。
被虐杀在霍尔手里,为了即将赶到的希里兰德。
然而她竟还有记忆——她仿佛成了旁观者的眼,看着浑身是血的自己被摆弄成了怪物一般,还看见霍尔闭
上眼睛,捏碎了她的心脏。
记忆结束的时候,听见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一声嘶喊,嗓子哑了一样,很不清楚,竭力去听,差点将
她所有力气都抽个干净。
贝茜听见有人叫她“伊丽莎白”。
已经癫狂了的:“伊丽莎白——”
后来听不真切,隐隐觉得有哭声,每叫一次,眼泪掉下来一滴。
最后一滴滴在空荡荡的心口,骤然成了汪洋般的血。
灵魂与力量破开壁垒,喷涌而出。
裹挟着两个人的绝望与恨意,厚重得能压碎永生者的脊梁。
霍尔在贝茜手臂上划开一刀,正让血流到器皿里,忽觉不对,笑容刹时收敛。
被束缚着的贝茜的涣散的眼不知什么时候又转成了红,顺着眼角滑下来。
地面开始微微地晃动,连带着涂了他血的铁笼也颤抖,本以为是瞬间的幻觉,不想颤动明显起来,吓得牢
房里站远了的两个人面面相觑,脸色发白地不敢乱动。
霍尔只觉化身出去桎梏她手脚的四道黑绳撕裂一般剧痛,忍耐一下没忍住,终究面目狰狞地甩了她手臂,
向后退开一大步离开囚笼。
动作仓促,因而并未来得及注意到状态异化了的贝茜的脖颈上,那做项链坠子的戒指月辉流动,光芒愈来愈耀眼。
第69章
贝茜失控了。
这种失控来自于大量爆发的记忆与力量,如同开闸放出的洪水猛兽肆虐不可收,身体被无形大手牵线操纵
似的,缓缓抬手,去拂手臂上霍尔的黑绳。
先前怎么挣扎也挣脱不开去的纯血族的力量此刻竟成了软绵绵摆设,她手指到的地方全落下小小的蝙蝠,
还未坠地就化作黑烟散得一干二净。
这种突然的变化匪夷所思,即便霍尔是杀过贝茜一次的,这时候也不得不握手成拳慢慢后退。
他眼中的腥红里倒映着贝茜双眸的猩红。
贝茜摆脱了桎梏,站直身体,一张原本痛苦的脸此时变得相当平静,仿佛换了一个人,面无表情往过来,
不知怎么令他心头涌现些不安,一眨眼就不在乎地压制下去,然后瞄到她颈上光芒流转的戒指,才又生出几分
忌惮。
他向来不喜欢忌惮。
因而扔掉手里的匕首,像希里兰德当年那样扬手召来两道呼啸的漆黑风刃,劈向还在囚笼里的贝茜。
空气里都起了不小的漩涡。
贝茜没有躲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