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还是小事,令她最难以忍受的,是依旧在躁热的身子,而这躁热的感觉还在该死的递增之中。
跟酷暑的躁热完全不同,酷暑的躁热是天气作祟,一般是外在的躁热,而她此刻感受到的这种躁热,完全是内在的躁热。
每一根筋脉都在烦躁的叫嚣,尤其是那身躯深处,似乎便住着那叫嚣的源泉。
闲诗推开门走了出去,喝了更多的凉水,喝到肚子再也装不下凉水之后,还洗了一个冷水脸。
甚至,她还打了一盆凉水回到寝房,将外衣脫得只剩下最后两件,用湿凉的布帛擦拭露出的臂膀之类。
凉水经过的刹那,躁热的身子可以得到些许安慰,但眨眼间躁热又卷土重来,显然凉水是指标不能治本的。
几番折腾之后,闲诗也没了折腾的力气,乖乖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嘴里甚至情不自禁地发出了轻轻的吟呻声。
太难受了,太难受了……
曾几何时她也生过病,身子也发过热,但全然不是今日这般陌生可怕的感觉,像是身躯深处住进了一条蛊虫,搅得她连呼吸都紊乱了。
夜晚的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但距离白日的天亮显然漫长而遥远。
闲诗浑身已经绵软无力,身躯好像已经完全不听自己使唤,而神智更在一点一点地丢失之中。
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什么声音,只能在心里呐喊:花流云、小梅、小菊、余呈祥……
她身子左右扭摆,却怎么也扭摆不下床铺,奔去找人救命……
她嘴里嗯嗯啊啊地难受地吟呻着,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喟叹什么……
浑浑噩噩之中,寝房的门被人从外面轻轻地推开,迈进来一双男人的脚,随着关门的声音响起,顿在原地半天没有动弹。
☆、158:劫财劫色
在门开的刹那间,有屋外的光华微弱地渗入,闲诗眯缝着眼睛,只看到一片模糊的衣角,尚未来得及看清颜色,淡淡的光华已经随着门的合上而瞬间消失。
是谁?
是那个前几晚来探摸自己额头的男人?花流云?
除了他还能有谁呢?
闲诗真是又惊又喜,万万没有想到,在心里盼着他,他居然真的来了,来救她了。
就凭他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来到她的身边,她决定放下对他的所有不满与抱怨。
只是,随着男人的脚步声一下又一下地临近,闲诗刚刚安定的心突然紊乱起来。
这脚步声,好像不是花流云的?
花流云的腿脚受了伤,虽然走路的时候已经竭力掩饰他的弊端,但还是有拖沓的感觉,并且,就算他的腿伤已经在这几日内恢复正常,也不像是这种声音……
不过,也许是她的听觉出了问题,或者花流云换了一双鞋子……
抿了抿干涉又滚烫的唇,闲诗竭尽全力吐出一个近乎嘶哑的声音,警觉地问道,“谁?”
男人缓缓走来的脚步猛地停住,却半天没有给闲诗回应。
闲诗的呼吸不断地加促,男人的呼吸声似乎也在隐隐地加粗。
没一会儿,男人的脚步声停留在闲诗的床边。
闲诗努力地瞪大眼睛,想要看清男人的模样,可是,寝房里漆黑一团,连个男人的影子也看不见。
但闲诗偏偏可以大致感觉到男人的身段、身高几何,尤其是男人身上微微散发出的独有气息,由此判断,此人绝非花流云。
若他是花流云,没必要在她出声询问的时候,还矫情地不理会她。
若他是花流云,黑暗中带给她的压迫感并不会如此。
闲诗的嘴巴紧张地张了无数次,也问出了无数次的谁,可惜,连她自己都听不见自己无力的声音,男人如何能听见?
也许,即便听见了,他还是不会回应她。
猜不出来人是谁,闲诗开始猜这人来这里的目的?
劫财?劫色?
若是两者之一,她自然宁愿他劫的是财,只可惜,她这个房间,哪里有财可窃?除非这人知道她胸前挂着一块稀罕的玉佩。
而在这花家,知晓她胸前挂着玉佩的男人,只有繁星盗,但黑暗中的男人带来的气势与压迫感,以及那气息,显然不及、不像繁星盗。
难道,这男人劫的是色?
这担心的念头一出,竖起耳朵倾听的闲诗便听到了衣裳落地的声音,一件,两件,缓缓地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