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干净净……干干净净……”景裕一边重复着这四个字,一边转了方向,朝着门口的位置缓缓走去。
若是齐欢可以重新活过来,他多么想亲口问一问她,他与他之间,如何断得干干净净?
这些年来,即便她已经死了,他对她的思念与情意丝毫未减。
而即便她再也不肯见他,两人之间有一个东柘,她如何斩断关联?东柘,那是他与她爱得最为浓烈时,爱的精华。
但结果,她说弃便弃了。
闲诗被两个男人的对话震慑,兀自陷入沉思之中,就连景裕慢慢地朝着门外走来,也丝毫不知晓。
直到景裕走到门外,一眼朝着自己看来时,闲诗才猛地清醒。
一时间,闲诗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手忙脚乱地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景裕,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将头垂得极低。
景裕缓步走到闲诗跟前,定定地凝视着她垂下的脸,眸光凝灼而涣散。
他的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抚上闲诗的头顶,以悲怆的声音沉沉道,“若你是我与欢儿的女儿,那该多好?”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闻言,泪水盈满了闲诗的眼眶,曾经有多少次,闲诗幻想着,自己的亲生父亲不是闲志土,而是别的什么人,不需要荣华富贵,也不需要权势滔天,只需要将她当成心肝宝贝地疼爱一番,那就足够了。
抿了抿唇,闲诗哽咽道,“谢谢大将军厚爱。”
也许,景裕是看在她这张脸的份上,才会对自己施舍了些许关怀与温暖,虽然那些关怀与温暖跟景东柘能给自己的相比,显得微不足道,但闲诗也觉得受用、感动、珍贵不已。
甚至,莫名地,比起景东柘,她更渴望景裕对自己好。
哪怕那是一种错误的希望,但她控制不住。
也许,是她太过缺失温暖的父爱,是以才会渴望不已吧?
待闲诗在繁冗的思绪中回过神,景裕已经离开。
闲诗看了看洞开着的酒坊门,没有再返回。
原本她是准备回到景府的,听景东柘的话,在景府多住几日,但方才与景裕一见,她突然觉得自己没有脸面再住到景府。
在她眼里,娘对不起景裕,爹也对不起景裕,而她是那两个罪人的女儿,自然也对不起景裕。
看来,若不想无家可归,她只能选择回到花家了。
闲诗低垂着脑袋,一脸茫然地走着走着,偶一抬头,正巧看到街肆拐角处,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敲一所无名宅院的门。
敲门的人是花流云,而开门的人,闲诗一眼认出,那是经常跟在花流芳身边的丫鬟。
☆、197:互诉衷肠
待那门轻而快地被人从里头关上,闲诗已经看不见花流云与那丫鬟的身影。
闲诗怔怔地站在原地,半饷才明白过来,这宅院恐怕就是花流云给花流芳安置的住所。
他进去干什么?
哥哥来寻妹妹,自然可以编出诸多恰当的理由,但无论哪一条理由,竟都让闲诗觉得特别得不踏实,不舒服,不欢喜。
毕竟他们不是真正的亲兄妹,哥哥兴许对妹妹无丝毫男女情意,但妹妹却对哥哥情根深种,非但如此,还做出了诸多迫害哥哥妻子“们”的恶毒旧事。
闲诗自私地希望,哥哥能够与妹妹永无来往,既让妹妹彻底断了念头,也给那些受过害的女人一点公平与交待。
不知不觉中,闲诗绕到了宅院的后方,并在一番犹豫不决中,飞身入墙。
那是她的丈夫,她既好奇也关心,他来到花流芳这里,究竟是前来关心,还是前来指责?抑或还有其他?
他曾经承诺,会将她那些后顾之忧一件一件地解决干净,而她最大的后顾之忧便是花流芳。
今日他是不是想将这件后顾之忧解决干净?或者只是迈出解决的其中一步?
若真是,她倒是很想知道,他究竟用的什么办法,会不会有效果?
因为闲诗不知道这宅院里究竟安排了多少个丫鬟或家丁,所以不敢贸然绕到宅院前头,免得大白天被人撞见了引起尴尬。
在墙边蹑手蹑脚地走了走,闲诗发现有好些开着的窗户,挑选了正中的一扇,闲诗小心翼翼地跳了进去。
还没来得及移步,闲诗便听见“砰”一下关门声,随即,花流云冷冷的声音在看不见的位置响了起来。
“你关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