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塍的黑眸里自然是一丝笑意都没有的,而花流云的桃花眸里虽然满是笑意,但笑却不达眼底,显得有些虚假,闲诗一看见两人那各自的眼神,只觉得无奈与牵强。
若是她果真可以选择,可以命令他们听从,她很想让他们都滚回自己家里去,别跟着她败坏一路的风景。
闲诗想要摆脫这种格局,不愿意站在两个男人中间,于是加快了步伐,想要一个人走在前头,但很快,两个男人便会不约而同地追上她的步伐,相伴在她的左右,仿佛确实是她忠实的伴随者。
她在心里将他们当成累赘,但他们却将她当成了心目中的宝,若是她能将他们之中的其中一个当成心中的宝,此刻便不会是这样的光景。
一不小心地,闲诗又想到了繁星盗,想到了两人最后那次见面,他关心她,以朋友的身份关心她,却永远也不会爱上她,因为他早就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心上人,会伏趴在他的脊背上撒娇,说动听的情话……
他们才是天生一对,她不该对繁星盗滋生不该有的感情,不该当他是心里的宝……
也许时间能淡忘一切,时间能改变一切,只要她不再与繁星盗见面,不去花家的屋顶,不去那条小巷子中,这辈子,恐怕他们都不会再见面了。
好几次,当花流云对着自己灿笑的时候,闲诗忍不住想问一问他,最近花家有没有失窃,有没有刺客之类人的人前去添乱、挑衅?
她情不自禁地想要知道繁星盗的蛛丝马迹。
好在,不该问的话她终究没有问出口,不知道这算不算她开始忘记繁星盗的第一步?
三人闲逛了大约一个时辰,其间只要看到有台阶或者大石的地方,闲诗便会要求花流云过去坐一会,花流云每次都会说自己不累,直到闲诗亲自将他推搡到位置上坐下。
闲诗哪里知道,花流云不是不累,也不是不想坐,而是故意想要享受被她推推搡搡,并且满脸紧张与关心的模样。
而每次这种时候,繁星盗那冷冽的眸光里像是会迸射出冰片一般,谁看谁心颤。
“冰糖葫芦——”
闲诗听见这从儿时起便亲切无比的声音,顿时朝着声音的来源寻去,一双清丽的黑眸里全是期盼与欢喜的光芒。
冰糖葫芦这东西,她不是没有吃过,但吃得不多。
闲志土夫妇从来没有买来给她吃过,只有杜有知道她喜欢,经常会买一串给她吃。
这世上有很多东西其实不是人间绝味,只是因为吃得少了,又期盼得太紧,便觉得它就像是人间美味,孩提时候喜欢它,姑娘时候也喜欢它,甚至将来到了中年、老年,恐怕还是喜欢。
那种喜欢,恐怕将跟着她入棺,永远不会消逝。
花流云看向闲诗的次数显然要比朝塍要多得多,一般他看闲诗十眼的时辰中,朝塍一般只看了一眼,是以这次,花流云率先发现闲诗那痴迷糖葫芦的神情。
这丫头,就像是一个天真的孩子。
花流云一边如此感慨,一边道,“诗诗,想吃糖葫芦?”
闲诗不会掩饰对糖葫芦的喜欢,实诚地点了点头,可是,她却并没有朝着卖冰糖葫芦的人走去,因为她知道自己没带钱,而她又不好意思让这两个男人给她买。
“这有何难?给你买个十串八串,让你吃个舒坦。”花流云一边好爽地允诺,一边将手往袖筒里摸,等摸出来手上空空时,他才突然想起,自己今日出来匆忙,且为了闲诗还迅速换了一身衣裳,是以身上一点银子都没带。
闲诗正准备对花流云说一声谢谢,却见花流云满眼都是尴尬之色,甚至还羞愧地躲开了她直视的眸光。
“怎么了?”虽然花流云的脸被面具挡着,但闲诗也能判断,这人的脸这会儿恐怕是红了,否则怎么能出现这般难为情的神情?
花流云迅速地看了一眼附近的朝塍,干咳了好几声,这才道,“出来匆忙,忘记带钱,也没带玉饰,诗诗,对不住。”
闲诗这才突然想起,花流云之前确实告诉她,听闻朝塍带了女人进了江湖楼,便不顾一切地赶了过来,是以没有带钱也很正常。
她还没来得及说一声没有关系,花流云竟主动走到朝塍面前,笑盈盈道,“诗诗别失望,我没带钱,财大气粗的邰爷肯定带钱了,邰爷,能不能麻烦你给诗诗买几根糖葫芦吃?算在我账上,下次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