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诗以为,她若是不吭声,李裕如第一句话理应是这样的:太子妃有什么事要问?
谁知,李裕如停在她面前,第一句话竟是:太子妃,麻烦让让。
闲诗气恼地瞪大了眼睛,显然,他假装没听见她跟小太监说的话,或者说,他不想赏脸她的问题。
若是她果真让了他的路,闲诗绝对相信,这男人会直接从她身旁径直走过,不带回头的。
闲诗也当作没听见他的话,将曾经吕毅给她的治疗咳嗽的方子详细地背诵了一遍,继而问道,“李太医,这方子你觉得怎么样?”
李裕如淡淡地启唇,“不怎么样。”
闲诗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这男人的声音虽然与曾经的吕毅已经不同,变得沉冷了许多,但她偏偏觉得,两个声音同宗同源,之前的声音显得稚嫩一些,如今的成熟一些。
“不怎么样嘛?”闲诗委屈地红了眼眶,喃喃道,“可是这个方子很有效果,我私藏了多年,不曾告诉过任何人,李太医你是第一个。知道为什么吗?”
李裕如依旧冷冷道,“因为微臣长得像你过世的长辈?”
闲诗愤愤然地点了点头,“嗯,他是我的叔父,但其实他的年纪跟李太医差不多。”
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还夹杂着谈话声,应该是那些出去的太医陆陆续续地回来了,闲诗也知道,与李裕如单独站在一起,哪怕只是一条一路上,四通八达的,没有遮挡,也是容易被人说道的。
没有来得及与李裕如告辞,闲诗也不想与他客气地告辞,沉着脸便从他身旁硬挤而过,挤过的时候,故意狠狠地撞了他一下,恨不能将他撞倒在地。
也许是她认错了人,但是,她就是觉得他就是长大后的吕毅,为什么不认她呢?当年,他们一直玩得很好,她也没有做什么惹他生气的事情。
反倒是他,居然对她不告而别,如今好不容易见面了,居然还装作不认识。
李裕如被闲诗撞到,身躯微微地晃了晃,虽不至于摔倒,但嘴角还是愕然地抽了抽,望向闲诗匆匆离去的背影,眸光愈来愈深。
☆、265:风言风语
闲诗越走越快,一来是怕被其他人看见,二来是以此来排解心中的不快与伤感。
念及如今李裕如的身份,他所擅长的本事,闲诗反而更加认定,他与吕毅就是同一个人。
当年的吕毅,最喜欢的事,便是在山坡上埋头挖草,她还曾经取笑过他,但他却一本正经地说,那些是宝贝,可以治病救人的宝贝。
年幼时只当他是闲着无聊,如今想来,那时他就已经是个不可多得的医药奇才,且在无意中教会了她许多强身健体的良方,只是她从未领悟到。
可惜如今她领悟到了,他却不肯认她了。
回到东宫不久,闲诗又开始着手准备为朝塍熬药,熬药的时候,她不由地猜测着,到时候朝塍是不是又要跳窗进去喝药?像个盗贼似的神出鬼没?
这一次,她可不会让他得逞了,想喝药就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进去喝,凭什么不让她知道?
闲诗一边看着炉火,一边计划着,等会儿回寝房的时候,一定把三扇窗户都反扣严实了,看朝塍他怎么入?最好被别人瞧见了,堂堂太子爷有门不入,偏偏破窗而入,让大家去笑话他,而不是她一人独笑。
一会儿想着与朝塍有关的事,一会儿又想着李裕如究竟是不是吕毅的事,闲诗不自觉地便分了心,好不容易将药熬煮得差不多了,却在查看的时候忘记用布巾垫着,直接将手烫着了。
厨房里还有嬷嬷在忙活,听见闲诗的尖叫声,立即将她扶了出去,让人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
在太医到来之前,嬷嬷们给闲诗的手做了简单的处置,谁也没有想到,到来的太医竟然是李裕如。
虽然李裕如的面色一如既往得冷冽淡薄,好似来东宫替闲诗处置伤口极为不情愿,但他确实被小太监给叫来了。
小太监率先奔到闲诗面前,压低了声音解释道,“太子妃,太医院所有的太医全都出宫了,只剩下李太医在,奴才给他磕了许多头,他才勉强答应过来。”
闲诗朝着小太监的额头看去,果真是有些青肿,不由地感激道,“辛苦你了。”
“这是奴才应该做的。”小太监无所谓地摇了摇头,却又十分担忧道,“但是,李太医过来的时候,没带医包,也不知道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