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大多数的尸首都已经开始腐烂,即便是像马都尉这样“新鲜”的也随着季节和气候的变化变得有些异味。那野兽闻了一阵,似乎是觉得这儿全都是些腐肉,并没有什么值得它再动“尊口”的,不由不满的嚎叫了一声,扭过头去威胁的“唔”了一阵。
扭过头去的瞬间,它的鼻尖几乎都要擦着叶挽的脸而过,带着一阵扑面而来的恶心湿气,口气惊人。
叶挽凉凉的牵动了一下嘴角,相比之下,被叶富贵带去燕京的小白就显得乖巧多了。每天只知道上蹿下跳的问将军府的人要肉吃,再不济给两根菜叶子和胡萝卜也能啃的津津有味,完全不挑食。哪比得上这里这头不知所谓的怪物?竟然给它吃人肉都嫌弃若此,还嫌这儿都是啃过的尸体,只吃内脏,不吃四肢?
野兽身后传来两声叽里咕噜的人声,说的是北汉语。叶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不过倒是可以确定这头野兽又是跟北汉人有关系的动物了。
北汉地处蛮荒原野,以牧牛蓄马为生,素来爱将养一些猛兽猛禽。可以想象他们这次在鹰涧峡里埋伏是个什么样的态度和计划。
不过叶挽奇怪的是,鹰涧峡作为大燕和北汉之间必经之地,即便换做是随便一个普通人都能猜得到这里或许会有埋伏。如果换做普通将士也就算了,斥候营作为斥候首要的就是学习地理知识,怎么会硬生生的在这边折了百余人?更何况马都尉还是作为拥有斥候多年经验的老将,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里有北汉人埋伏而要故意从这边行走?他在第一眼就看到这里折损而挂在墙上的兵将之时难道心中就不会有所怀疑吗?
野兽身后的北汉人大约有两人,是专门跟着这头怪物来搜寻鹰涧峡的生人的。他们兀自对话了一会儿,在前面那头野兽不满的呜咽声中加快步子跟在了野兽的后头,手中长刺挑起地上的尸首,在人堆中不断的翻找着什么,警惕又小心,好像是要翻出一两具新鲜一些的尸体给野兽填肚子。
叶挽背脊紧贴着峡谷悬崖边嶙峋的石块,即便背脊被那山石硌的生疼也没有让自己动弹一下。她转念一想,心中大惊。先前还以为是那些北汉人看野兽饿了所以带它过来这里的尸首堆中寻找食物,现在想想不对!她与朱桓潜进来之时杀了门口不少守卫的士兵,不管这两人和这头野兽是从哪个方向进来的也万万不可能睁眼白瞎的看不到那些尸体!他们早就已经知道了鹰涧峡里有人,现在装作漫不经心的翻找尸体的模样其实是在确认这里的尸体是否当真全都是“死的”,当中会不会混进了大燕新的斥候!
正常人若是来巡视“领地”,还是在这样的夜晚,必定会手中举着火把或是火折子。他们却是什么光亮都没有,就这么大喇喇的跟着一头野兽进了峡谷。不是他们太蠢,觉得半夜三更的有怪物保佑,什么事都不会出,要么就是他们故意如此,想要不引起峡谷内的“猎物”的注意。
他们看似只有两个人,说不定外头此刻已经围满了人了。
“大燕新的斥候”叶挽微微蹙眉,不由觉得自己好像是有点太飘了。仗着自己的身后和有朱桓在此,根本没有将这里的北汉士兵放在眼里所以才会忘记处理门口的尸体。若是有心人发现带着大部队过来将他们包围,那他们即便是插翅也难飞的。
那带着臭气的湿漉漉的鼻子越来越靠近自己这里的方向,甚至已经从马都尉的身上擦过。若是在装死的话,叶挽都怕这野兽装模作样的咬她一口来解解馋,毕竟她也算得上是这里“最新鲜”的一具尸体了。
叶挽想了想,猛地松开手一个下落,趁着野兽还没有张开嘴舔自己一口的时候从它身下滑了出去,顺带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了小腿上绑缚的蚀日匕首,借用着自己冲滑的惯性想要在那野兽的腹部先开上一道口子。不管它吃了谁的内脏,吃了多少,总要让它吐出来才算是过瘾的。
动物最柔软的地方绝对是腹部,无论是什么动物也好。不过那野兽反应灵敏,动作比叶挽想象的还要机敏迅速一些。它刚刚还在闻着马都尉附近好像有什么新鲜血液的味道,下一秒就看到那本来应该死了的人就像是一条泥鳅一样从自己身下滑了出去,自然是像受了惊的猫儿一样整个人弓起背跃了一下。
叶挽反应更快,在发现它反应过来的同时改变了手中匕首的方向,紧跟着它的腹部而去。不过可惜的是,划偏了一些,仅仅是在那野兽的身侧豁了一条颇为狰狞的口子,且划的并不致命,也不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