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有险境。”褚洄剑眉紧蹙。叶挽现在的表现让他微微觉得有些心沉,好像有什么刚刚萌芽的东西在一瞬间就被压扁踩踏,溺死在襁褓之中了一般。他又重复了一遍,“不会有险境。一切都在控制之内。”他清楚谢将军那边的情况才敢这么轻易地应下此事,为什么叶挽以为他会拿手下士兵的生命去冒险?
他微微抬起手,却被叶挽怔愣下拍掉了。
“控制之内?控制什么,大燕?丰州?中护军?斥候营?还是我?”叶挽眯起眼,“你若是真有神能,能算尽天下之事,为何控制不了你的出身,要在一个女子掌朝的政治之下用尽手段才得以自保?”看着褚洄骤变的冷峻表情,叶挽眉目微闪,抿起嘴角低下了头。“褚洄,你那天问我,喜不喜欢你。我的答案是……”
“叶挽!”褚洄猛地抬起手掐住了她的下颚,平日婉转流光的桃花眼中闪着森森寒意,散发着寒冰乍冻的冷意。
掐住叶挽两腮的手指只是一瞬间便松了开来,缓缓地垂到身侧,紧握的拳头上青筋毕露。
褚洄低下眼睑,长而浓密的睫毛在月光下忽闪忽闪。
两人谁都没有注视着对方,深深庭院内只闻得呱呱蝉鸣。
良久,褚洄背过身,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低哑道:“不早了,你休息吧。”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陆英院。
叶挽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内心有隐隐的懊恼闪过。
☆、第106章 监军大人
武州守军驻扎在燕京附近不远处,从昨日接到圣旨起便在城门口等待嘲风将军大驾。将军府内清点了两千名士兵,其中一百斥候军,一千九百名骑兵步兵。另有三百鹰卫暗中跟随,以防突发事件。
剩下一百名步兵和一百名鹰卫留在燕京看守将军府。
虽是清晨,天刚蒙蒙亮,已有不少百姓听说了嘲风将军要亲征玉岩关营救定国侯驱逐北汉跶虏的事情,纷纷自发聚集在必经道路上为两千镇西军送行。
一顶黑沉繁复的轿子挤开拥堵的人群,跟随在几匹骏马之后靠近了将军府敞开的府邸。
领头的马上下来一个穿着银熠重甲的年轻人,率先对站在门口的赤羽抱了一拳:“在下曾宁宇,奉太后之名随行为副帅。”他瞥了一眼赤羽身后整装待发的中护军士兵们,个个目不斜视正襟危立,并没有朝他投来好奇的目光。
他暗吸一口气,这还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镇西军的士兵,即使知道他是曾家的人面上也没有半点情绪,那威严勿犯的气势确实不同凡响。
曾宁宇暗瞪了背后窃窃私语的一众侍卫一眼,只觉得丢人。
父亲不放心他随军出征,给他带了一百侍卫,跟镇西军一对比简直就是一帮乌合之众。
“嘿嘿,曾公子这是去打仗啊还是去出游啊?”段弘杨是个没热闹就要犯作的人,一看见曾宁宇背后的侍卫大包小包地带了一大堆东西,不由大笑一声开口嘲讽。“不知道的还以为曾公子未及弱冠,打个仗还要娘们儿兮兮地带百来号人,踏青去吧?”
曾宁宇脸一黑,生平最讨厌别人喊自己“曾公子”。立刻给背后的侍卫使了个眼色,怒道:“把没用的东西都给我丢了!”曾夫人怕他在边疆受苦,给他带了不少东西,其中还有锦衣水果,徒被别人看笑话。
段弘杨还欲再开口,突然脑后一凉,回头一看正对上了叶挽平静如水的眼眸。他脖子缩了缩立刻安静地站回七队的队伍中去。
“这位小将士此话说的不妥。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谁又不是家中的宠儿呢?曾夫人也是担心曾统领,哦不,现在应该叫曾副将才对……”最后方那顶被百姓包围的轿子中悠悠地走出一个人,面带微笑地走到了将军府的正前方。他身后跟着两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此时三人也是一副要出远门的装扮。
叶挽眉头一跳,走上前道:“冯公公,好久不见,有何贵干?”虽然昨天上午才看见过冯凭,但是叶挽直觉觉得冯凭出现在这里没什么好事。
冯凭手一抖,一卷明黄华丽的书帛便出现在他的手上,端正地躺在掌间。“太后懿旨,命咱家为监军同行,以助将军一臂之力。叶校尉,褚将军何在?”
他话一出口,众人哗然。镇西军的士兵们压抑住心中的震惊仍旧严肃地站在原地,只是微微皱起的眉头表示了他们此时内心并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