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说来就来,虽比不得西北,却也无端的让百姓们不由自主的起了惰性,只想期待着将至的年关,还有过了年就会放晴的天气。
随着大雪一起来的还有已经抵达羡州的叶富贵的书信。叶富贵不比镇西军,可以日夜兼程快马加鞭,他坐的马车也不过在月前刚刚到羡州,有余晋和简叶的保护,还有暗阁的安排,叶富贵顺利的在羡州城买了个两进的小宅子,住几口人刚刚好。
他的信中粗略的描述了一路上发生的有意思的事,路遇的有趣之人,看起来相当的和平安宁。
叶挽心道,还是要多谢褚洄,虽然叶富贵在信中没有提到,但路途绝对不会像他现在说的这样安静,以曾后的性子,若是要隐瞒她的身份,让她假装是昭阳帝的遗孤,必定是不可能放过完全的知情人士叶富贵的。若没有暗阁从中转圜,只怕路程会更加艰辛。
她笑眯眯的提笔给叶富贵写了一封回信,刚一落笔,就听到挽回居门口风风火火的脚步声。
“叶哥!叶哥!不好了不好了,有重大消息!”段弘杨夸张的大嗓门从老远就传了过来,语气中竟然带着些幸灾乐祸的兴奋和激动。
叶挽将信纸塞进信封里,搓了搓手打开门,挑眉道:“出什么事了?”
门外的樱花林已经被大雪覆盖,枝头稀稀拉拉的压着白如棉花的雪,在北风中颤颤巍巍扑簌簌的掉下。
段弘杨身后还跟着同样满脸起劲的周建,和面色冷淡的甄玉,还有傻乎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刘方隅。豫王知道了刘方隅和叶挽的关系,并没有将他一起带回陇西,而是让他留在了燕京。
“哎呀叶哥,我说你也经常出来跑跑遛遛嘛,你都不知道,整个燕京城都传遍了!”段弘杨手舞足蹈的喊道,“要说什么叫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呢,我就知道有人要倒大霉了,没有想到没有想到……”他叽叽喳喳了半天,就是不说重点。
周建看到叶挽哭笑不得的表情,搡了他一把道:“你到底能不能说呀,你不说我来说,说了半天都没放出一个屁的,真是……”
“你急什么呀,段爷我正要说呢,前戏的情绪酝酿你懂不懂?”段弘杨翻了个白眼,对叶挽道,“这不是刚下个半个月大雪么,听说江南那边出事了。今年廉州那边虽然还是没下雪,可是下大雨了,冻死了一大堆做工的奴隶!”
叶挽抿着唇,疑惑的看着段弘杨。“然后呢?”大燕施行的制度下,一般的死囚如果有机会减刑,就会被压去做奴隶,还有穷苦人家的孩子,也会卖身为奴。虽十分的不人道,但是说实话,若只是下大雨冻死了奴隶,只怕并不会引起燕京百姓的注意。
很残酷,但是就是事实。
段弘杨又道:“哎呀,关键就是,冻死的那些奴隶,都是曾家的人!”
☆、第193章 风语
“都是曾家的奴隶?”叶挽凝眉。就算冻死的都是曾家的奴隶,那也是曾家出钱买下来的人,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段弘杨说话大喘气,得意洋洋的卖了许久的关子。甄玉看不下去,踹了他一脚,没好气道:“曾家夏天在廉州买了地准备造宅子,急着今年冬天完工住过去避寒的。但是今年天气不好,廉州下大雨,曾家苛待奴隶,并未给他们添置冬衣,生生的冻死了一批。剩下的奴隶看不过去,齐齐把造了一半的宅子推了,结果……”他顿了顿,看向叶挽道,“结果有人发现,曾家在内院门口镇了一只坐北朝南的玄武。”
段弘杨不满地嘟囔道:“干什么呀玉哥,你就不能让我出出风头,你看叶哥胃口都被我吊起来了……”
叶挽没有搭理段弘杨幼稚的说辞,微微瞪大了眼,忙道:“当真?”
“嗯,廉州知州是曾家的人,有意将此事压下去,打杀了那群建工的奴隶。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许是看到的人太多了,纸包不住火,这件事情几天就传到燕京来,今天一个上午就传的沸沸扬扬,人人都在讨论此事。”甄玉点头道。
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那曾家的胆子也实在太大了些。
玄武龟身蛇头,是为水神,长寿不死,在大燕意喻着“真”“武”二字。寻常人家一般镇不得玄武像,常镇于王侯将相之家。
曾家是有这个资格在家中放玄武像的,可是坏就坏在它的朝向。曾家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家中安置坐北朝南的玄武像,岂不是取天子而代之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