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挽顶着寒风站在将军府的楼顶上,手中撑着一把漂亮的油纸伞,雪白的伞面边上画着点点红梅,听着雨珠噼里啪啦的打在伞面上的声音煞是好听。
她往空着的那只手上哈了一口气,看着哈出来的白气不由搓了搓手:“天还是这么冷呀,什么时候才开春呢。”
“冷还不回房间呆着?”褚洄站在她身后,高大的身子钻在那柄油纸伞下显得有些滑稽。
“看这天气,总觉得心情不太好,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叶挽懒懒的往后一退,倚在褚洄的怀里,只觉得整个人都被一片温暖给包围了。她越来越习惯褚洄的存在了,就连半夜三更被这流氓正大光明的摸进房里搂着睡都没有觉得有丝毫古怪的地方。
人的习惯果然是一种可怕的东西,他们明明都还没有成婚呢。
褚洄低沉的声音就在耳边,伴着胸腔发出的共鸣声,就像是磁性的低音炮,直酥到人的心里去。他顺着油纸伞的骨节慢慢向上攀附,和叶挽的手交在一起,扶着那被寒风吹得有些飘摇的纸伞。
“该发生的,总是要发生的。躲也没有用。”他淡道。一双桃花眼静静地看着远处闱馆的方向,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叶挽垂着眼帘,过了年之后总觉得那精致的五官越发的大气细腻起来,睫羽长长,眉目深邃恰到好处,也不知是不是长了一岁的缘故。在燕京养着,少了边境战场上的风吹日晒,那白皙的皮肤更加的透明起来,却又不失健康的红润,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刚刚成熟的苹果,令人垂涎欲滴。
她嘴角微微弯起,挂着淡笑,就像一个好脾气的佛。“躲也没有用……那就只能自己努力去掌控了。”
“嗯。”褚洄另一手轻绕着叶挽垂在肩头的发丝,莫名深沉,“挽挽,我会保护你的。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叶挽好笑的说:“要是你想伤害我怎么办?”
“没有那一天,”褚洄道,似乎又觉得自己话说的太满,又说:“如果有逼不得已一定要伤害你的那天,我一定会先杀了自己。”
油纸伞上的雨滴扑簌簌的作响,好像是在印证这段话一般。
春闱一连进行了三日,燕京城也下了整整三天的雨,由小到大,再由大到小。直到放榜的那一天才慢慢止住了雨势,天上拉起了晴时天幕,似乎是在和普天下一起庆祝会试的圆满结束。
放榜这日将军府里闲来无事,叶挽便带着甄玉四个又一次上了品茗轩吃点心。段弘杨特别特别喜欢品茗轩的点心,每次空下来就争着吵着要带着叶挽和甄玉几个上茶楼来。正巧会试放榜的地点就在神武大街和青玄大街的交叉口,品茗轩的楼底下,叶挽也乐得带着他们一起在这一日出来凑个热闹。
还是二楼的老隔间内,叶挽悠悠的执着玉杯,慢条斯理的站在窗口看着底下拥拥攘攘的人群。
不光是各地赶来的举子,燕京本地也有不少学子们参加了会试,都在期待着午时放榜的这一刻。
“诶,叶哥,听说你家有个二哥这次也参加了科举,怎么样,他学问很好吗?”段弘杨一口往嘴里塞着包子,随意的问道。
叶挽淡道:“不清楚,我与二房并无什么交情。”照着除夕夜那晚上吃饭时叶文溪的状态来看,三天两夜的会试他有没有晕过去都难说。至于叶文溪的成绩什么的,她也不在意,跟她没什么关系。
周建是知道叶挽跟家里的关系情况的,不满的瞪了段弘杨一眼,扯开话题道:“我听说西秦是有武举的,怎么咱们大燕都没有武举呢?”
“怎么,有了武举你还想弄个武状元当当去?都已经是个百户了,做人不能这么贪心的我跟你讲。”段弘杨用筷子插着一个包子在周建面前扬了扬,“而且就你这身手,去武举还不是被人当炮灰?你也就一个‘射’能过过眼,其他的……啧啧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其他的怎么啦?”周建当即鼓着眼睛跟段弘杨纠缠起来要给他好看。
甄玉看了一脸淡定从容的叶挽一眼,笑道:“你们两个争什么,是不满在咱们叶都尉手下做事,想要出去闯番天地么?”
“是啊,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叶挽配合的扬起眉,一副要找他们算账的模样。她看了看甄玉,自从那天跟甄玉在品茗轩的后院谈过话之后,他的情绪越来越稳定了,现在又恢复了和从前一样可以勾肩搭背的开玩笑的模样,让叶挽安心不少。她摇头对段弘杨和周建说:“先帝时起重文轻武,要不是西秦和北汉虎视眈眈,只怕他连边境的兵将们都会随意招揽敷衍了事,又怎么会开放武举招募能打的贤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