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叶挽回来了,褚洄抿成一条直线的唇缝总算有了些许变化。他固执地伸出手,示意叶挽到自己这边来。脚下木桩边上的灰狼没好气地抬眼瞪着他,“嗷”的发出一声狼嚎。
褚洄说:“这几只兔崽子从你出门开始就折腾个没完,看上去伤势已经大好。”
叶挽侧目斜了一眼那真正的“兔崽子”,脚上圈着的银铃已经被拿了下来,正瑟缩着顶着那团灰扑扑的毛缩在角落里,时不时的用黑漆漆的绿豆小眼睛看看狼,又看看熊,估计心中正怀疑着兔生。
同样来凑热闹的还有小白,真正地表现出了什么叫“鸡飞狗跳”地和那只锦毛山鸡你追我赶的玩着游戏。整个校场一地乱七八糟的鸡毛也是被这只狗崽子给折腾下来的,两个家伙一起玩的不亦乐乎。
不过不亦乐乎的大概只有小白一个狗,那只山鸡脸上可是写满了惊恐。其实相比个头来说它可能还要比小白大一些,但是这大概是它生平第一次看见“狗”这种生物,对它来说小白的存在比那边那只两个人那么高的熊瞎子还要可怕一些。
“是么,那真是辛苦你了。”叶挽笑眯眯地说。明明她才是那个心狠手辣的把这些个生物带回来的人,偏生它们一个个见叶挽并不害怕,反而是更加痛恨那个黑衣服满脸冷漠的衣冠禽兽大人。
灰狼见她靠近,也不抬头,就抬了抬黄色的眼珠子看了眼,复又面对褚洄龇起了牙。
褚洄无奈的摊开手。这些日子请了临安的有名兽医来给这些小家伙们治伤,反倒是他这个“凶手”对着自己的猎物们寸步不离的照看着,到头来这些家伙非但不感念他的恩德,反而胳膊肘朝外地念着叶挽,让他这个爹爹感觉很伤心呀。
一见叶挽来了,小白山鸡也懒得追,欢快的“汪”了一声便撒开脚丫子朝着叶挽跑了过来,在半空中划出了一条小短腿的弧线,随即撞在了叶挽的腿肚子上。它对自己跳跃能力的计算可能出了那么点问题,撞的叶挽差点就绷不住形象龇牙咧嘴的惨叫出声。
“这大概就叫现世报吧。”褚洄幸灾乐祸地说。
“……”叶挽将小白捞起来,看它身上的毛被山鸡啄的一块一块的斑秃还露出一副乐天的傻笑脸就觉得心疼不已。不过反观那山鸡也没好到哪里去,原本漂亮的斑斓尾巴已经掉的光秃秃的只剩下几根,罪魁祸首的嘴角还沾着几根鸡毛。
很好,她不在的时候,它们真的玩的很欢乐啊。
那被棕熊追着的两个下人正巧一圈跑完了跑到这边附近,看见叶挽和褚洄淡定的站在一边,连忙喊道:“大公子,叶姑娘,快救救我们啊啊——”那尾调长且破音,真情实感很恐慌。
叶挽想了想,走到小灰兔的身边仔细看了看它的伤势。褚洄狩猎的时候并没有瞄准它们致命的地方,他们两个才能把它们带回来治伤。好在入了秋,天气渐渐的凉爽下来,这些动物们的伤势并不会因为炎热的夏季而闷汗腐烂。
经过几天的时间伤口都已经结了痂,应当是没什么问题了。
她看了眼正用一副哀求神色盯着她猛瞧的下人,对褚洄道:“既然它们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那我们就找个机会把它们放回若草山上去吧?”若不是因为这狩猎,这些小家伙们也不会被它们硬生生的射中带下山来。
褚洄挑眉:“我还以为你把它们带下来是为了泡药酒。”
准备被泡酒的众兽:“?”
“……谁会拿山鸡来泡酒?”叶挽没好气的说。
除了山鸡以外的众兽:“?”
山鸡一双绿豆眼竖起,极不愉快的“咕咕”了两声,好像在说你是在瞧不起谁啊你。
“虽说是物竞天择,但我还是不太喜欢狩猎这种活动。面对普通人家的猎户来说也就罢了,人家狩猎是为了生活,狩的是食物。这些权贵们举办的狩猎活动却是为了娱乐,来像大众展示他们的能力,狩的是玩物。若非前两日的大雨,只怕更多的动物要遭殃。”叶挽认真的说。
即便是西秦千百年来的历史活动,叶挽还是很玻璃心地觉得有些不舒服。
这些可怜的生活在若草山上的动物,每年都要经历一次生与死的考量。不是你死,就是他死,总归逃不出那些纨绔子弟的手中去。
“现在想想,除了我们带回来的这几只小家伙,其他被那些公子们狩到的野鸡野兔现在都怎么样了?”只怕不是被圈起来在家中赏玩,就是因为重伤身死了吧。与其这样倒是不如死在猎户手中,成为那些赖以维持生计的盘中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