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点头,看向元桢询问他的意见:“烈王觉得呢?孤的判断是否有问题?”一介帝王问自己弟弟判定如何,也是天下一大奇闻了。
“陛下自有自己的判定,无须问过本王。元煜是罪也好,无罪也好,本王全听陛下吩咐。”元桢声音低醇,仿佛天生带着王者之气,即便是像现在这样漫不经心地回答西秦帝的话,也没有让人觉得有半点屈居之下处在下风的味道。
元煜低下头的脸色却难看极了,父王竟然对他的事情如此放任不关心,即使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事,也让元煜觉得内心十分的不舒服。他低着头,只有身边的元炯才能看到他的神态。
元炯不由发出一声轻笑,低声道:“怎么,难道二哥还指望着父王为了你的事情东奔西走,请人多多照顾?”
“以父王的权势,何须东奔西走?”元煜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烈王是谁?他只要往这朝堂上一站,几乎人人都要看着他的脸色才敢行事。哪需要特地吩咐别人什么?
元炯啧声摇头:“二哥这人就是不够知足,什么事情都要往好的方向想才能够知足常乐,知道吗?”
“不需要你来教!”元煜咬牙道。
兄弟两人这边悄声对话着,殿上众人脸色各异,不知道烈王殿下所表达的意思到底是真是假。他当真就可以随意西秦帝处置元煜?还是心中自信非常,觉得西秦帝根本就不敢拿元煜如何?
殿上安静了一瞬,所有人都用打量的目光看着西秦帝,心中猜测西秦帝会如何处理。
这不只是判定元煜到底是否有罪的小事,同样也是元枢与元桢兄弟二人之间无声的试探。
西秦帝犹豫了片刻,缓缓对众人道:“孤认为,元煜杀害司马晴一事,证据确凿,确有其事。按西秦律例,理应死罪重惩。然,孤念元少将军少年征战,屡为西秦立下汗马功劳,实不忍心判其死罪。再,此事全因司马晴与萧世子的私情而起,元炯虽是无辜,却也难逃其责。故孤考量再三,着需同惩元煜元炯二人,以慰司马大人丧女之痛。你等觉得如任何?”
他话音刚落,众人大惊。看向西秦帝的目光各自诧异不同。
众人什么猜想都有,不过大都是觉得西秦帝不会怎么严惩元煜。毕竟烈王在这儿呢,就算他发了话说不管自己儿子,那也不可能当着人家的面把元煜推出去砍了不是?
再者,西秦帝这一番话同时也噎住了一群摩拳擦掌准备为元煜说话的烈王府党羽们。连西秦帝都说了念在元煜多年的战功上从轻处罚了,哪还有他们说话的余地?
众人面面相觑,西秦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这般棘手的事情都能被他不动声色的给化解过去、甚至噎死人不偿命了?
元桢看着西秦帝的眼神并未有什么不同,仍是那副高挑着眉我任你唱歌还是跳舞的淡定模样。
“陛下说的要同惩……是何意?”有人小心翼翼地问道。平时他们并不会对西秦帝这么客气,但是他今日所言着实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难道西秦帝在暗中默默地找了什么帮手教导不成?
元炯苦笑一声,终于知道今天被他叫来是干什么的了。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是他父王一定猜到了,他和元煜这是中计了。对方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奔着他和元煜两个人来的,意在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
除了萧逢和司马晴的事情或许会让元煜和元炯之间有所龃龉,但是并不绝对。毕竟萧逢跟元炯除了那丁点朋友的关系之外是八竿子打不着一起的,元煜再怎么样责怪他也不可能心生更多的怨恨。
但是司马宥就不一样了,对方利用了元煜的脾性,料定他发现司马晴出墙一定会对司马晴做什么,如此一来就等于是将司马宥的关系硬生生的给推出去了。同时西秦帝为了这件棘手的事情,既不敢严惩元煜,也不敢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那么找他一起来顶包就是个最好的选择。
只是元煜那个脑袋……非但不会因为元炯与他同罚而心怀感念,而是会像个炸药包一样觉得自己受了辱,受了元炯的恩情,一切都是元炯谋划的想要占他便宜。因为这件事情全然跟褚洄拉不上半点关系,普通人一定会觉得摘的最干净的褚洄是幕后黑手。
那么对于元煜这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来说无异于是明目张胆的陷害,他会认定是他元炯想要让他记恨褚洄而如此行事,从而兜兜转转还是将目光扔回元炯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