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意留下来送我?那会儿她还不认识我是谁呢。
“我是想送给你白宛夫人的啊,不过这次你来了,送给你也一样。”
咳,她还真坦白啊。
“你看看,虽然我不懂,不过我知道一定有用!”
“雷姐姐,你怎么知道一定有用?”
雷芳不太满意我质疑她:“这书这么旧,一定是好书!”
旧书=好书?
我拿的时候小心翼翼,生怕把已经泛黄的书页一把捏坏了。可是摸到手里,那纸质却柔软之极,半点没有旧纸那样显得薄而脆。
不是纸。
是绢。
这是一本绢书。
我的兴致一下子给勾起来了。
先不说书上写了什么,光是这绢的手感就极好。
雷芳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差不多就要在脑门上写上“期待”二字了。
我掀开第一页,上头写着一行字。
假做真时真亦假。
这几个字笔致圆柔,看起来是个女子所写。
我记得白宛教我幻术时一上来就讲了这句话,当时我并无太多感触。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泛黄的绢册上再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却忽然感觉到莫名的悲凉。
世事真假难辨,人心虚实莫测。
白宛说幻术要骗过别人,那先要骗过自己。
可是我忽然觉得,这世上,要骗别人容易,要骗自己……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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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温飙到35度了。。。夏天啊夏天。。。
今天把蚊帐撑起来了,大橙子兴奋不已,哪儿都不去,就坐在床上瞅,嘴里说:“参观参观,一起参观。。”
☆、第五章 雷家庄 三
“喜欢吧?”雷芳一副献宝的样子,我仿佛看见一条尾巴在她身后拼命的摇。
“嗯,我喜欢!”我笑,紧紧攥着那册子:“谢谢你,芳姐姐。”
雷芳喜孜孜地说:“喜欢就好,反正我们家没一个学法术的,你拿着有用,比我白搁着占地方强。”
我捧着那本册子,送走雷芳,觉得头微微的晕炫。
大概是天太热了。
雷芳说要来找我吃饭,却没有来。她的丫头枣子跑来跟我说,她中了暑了,起不来身。
我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穿着那么厚的衣裳晒大太阳,不中暑才怪。
我看看桌上的那张画,又看看手里的册子。
这画儿不能留给她。
可是看她那么期待,我要在画儿上头动手脚,也觉得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我的手扣在那本册子上头,反复看着册子第一页上的字。
那几个字清秀端柔,我的指尖跟着描摹了几遍,心里隐约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好象忽略了什么事儿,有一种奇异的违和感,越来越强烈。我就站在一扇门外面,可是无推不开那扇遗忘的门。
屋里太闷,我把窗子推开,吹进来一阵热热的风,象是一张混沌的布,把人头到脚裹了起来,一点不觉得凉快。
我转过头,那张被镇纸压住的画纸边被吹得哗喇哗喇轻响。画纸上的雷芳眉目宛然,肖似且传神。
刚才雷芳和枣子都夸画得极象。
象……
我一把将那册子再掀开来,看着上面写的那句话。
背上涔涔的渗出汗来,我的手在抖,渐渐的,全身都跟着抖起来。
我终于,终于知道是哪儿不对了。
这上头的字,这上头的字……
我抓过桌上的笔,就在纸上迅速的写下一句话。
和书上相同的一句话。
假做真时真亦假。
雪白的宣纸上头,淋漓的墨迹那样鲜明,那一个个字仿佛要从纸上跳出来,张大口告诉我一个被遗忘被忽视的秘密!
那么象的字迹。
不,不是象,是一样的。
一模一样的,横,撇,转折……一模一样的。
那笔从指缝间掉了下来,落在纸上,啪的一声轻响,干净的纸面上被染上了一团溅开的黑墨。
假做真时真亦假。
到底哪是真,哪是假。
我把册子拿起来,对着纸上墨迹未干的那行字,反复的比对,反复的查看。
没错,一样。
虽然一个年深日久绢面发黄墨迹深沉,一个刚刚写就还带着浓重的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