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味热吻_作者:容光(110)

2018-10-24 容光

  他心虚地扇了扇风,说:“被窝里不通风,缺氧,咳咳。”

  一边的丁俊亚一直没说话,目光落在少年身上,因为少年背对自己的缘故,只看得见那红得像石榴似的耳朵。

  他和宋诗意关系这么近?

  两人说话的随意程度令丁俊亚有些措手不及,可他下意识地想,这小子跟谁说话都这么没大没小的,也不稀奇。

  可接下来的电视节目一点也看不进去了,哪怕是体育频道,他也看得兴致缺缺。

  某一刻,手机响起。丁俊亚从包里掏出手机,低头一看,心跳漏了一拍。

  电话是宋诗意打来的。

  自打她请假回去,他还没和她说过话,只发去过两条信息。一条是她回家的当天,他问她是否平安到达,而她回复得正儿八经:到了,谢谢师哥。另一条是前天夜里,他问了一句:多久归队?她回复说:下周一。

  其实都是废话,毫无意义的对白。

  丁俊亚摸不准她是否察觉到了什么,哪天他一个冲动,拎了堆土特产去她宿舍底下,是心血来潮,也是蓄谋已久。他这人,旁人都说他冷心冷肺,可他只是有些被动,不太会说话。

  对于感情这回事,他素来内敛,也从不知如何下手。

  可此刻看见她打来电话,他向来冷峻的面容也有所松动,甚至带了点隐隐的笑意。

  “喂。”他低低地应了一声。

  病房里,程亦川还在有气无力地趴在床上呻吟,嘴里念着“没脸见人了丢死人了颜面无存痛心疾首”等等莫名其妙的台词。而魏光严忙着打贪吃蛇,一边打一边潦草地安慰他“你这张脸反正用处也不大丢一丢也没什么要紧的啦”。

  电视上,赛事进入白热化,解说的声音慷慨激昂。

  但丁俊亚定定地坐在那里,耳边前所未有的安静,只剩下来自北京的一通电话,只听得见她的声音。

  宋诗意叫了一声:“师哥。”

  下一句,直奔主题:“你在医院守程亦川是吧?”

  他瞟了眼身侧还在哀嚎的人,嗯了一声。

  宋诗意问:“他说他状况不严重,是真的吗?”

  丁俊亚顿了顿,说:“是真的。”

  “对对对,你就这么回答就行,别让他知道我打你电话了。”她在那头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全是在确认程亦川的状况,末了直截了当问出一句,“他是怎么摔的?”

  丁俊亚沉默片刻:“还不清楚。”

  “是意外,还是——”她有所猜测。只因对方不是别人,是卢金元。

  卢金元这人臭名远扬,她早有耳闻,如果是他干了什么亏心事,她毫不意外。只是人心难测,她先前压根儿忘了这一茬,还一心等着程亦川所谓的好消息,这会儿出了事才想到,她早该提醒程亦川注意卢金元这个人。

  “师哥,这话我就不跟孙教说了,免得他风风火火,直接找卢金元对峙。你做事谨慎,没有证据也不会轻易行动,所以我想请你帮个忙——”

  丁俊亚一边听,一边抬腿往走廊上走,待走远了,才打断她的话。

  “不是意外。这事儿孙教也知道。”

  宋诗意的声音戛然而止,下一刻,有些尖锐地响起来:“真是他干的?!”

  他言简意赅把雪杖被人锯断的事情说了,最后解释说:“事情还在查,就算是卢金元干的,也得讲个证据。”

  “如果真是他干的,你们打算怎么处理?”她的声音听上去异常遥远。

  “还不清楚,这事要教练组商量,还要往上报——”

  “如果还和以前一样呢?”她突然尖锐起来,“如果和以前一样,为了队里的名声,上面是不是会决定不把事情闹大,就这么瞒下来,从轻处理?”

  丁俊亚一时无言。

  那头的人还在气头上,一桩桩一件件数着从前的事:“这种例子还少了吗?我进队第二年………………”

  他听着她的絮絮叨叨,听着她的气急败坏,忽然间出口打断了她。

  “宋诗意。”

  “啊?”她有些茫然,声音里还带着气。

  丁俊亚站在走廊尽头,看着窗外的沉沉夜色,只觉得一颗心也没了边际。他沉默片刻,问她:“你为什么这么关心程亦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