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彼岸真的没有力气再跟她解释堂堂武状元为何会被一桶水给欺负了。
拿起小草手中的新衣便进了里屋换上,正准备躺床上盖被子御寒时,小草却揣着姜汤走了进来。
由于手已经冷得失去了知觉,彼岸只好用双手去捧住那碗姜汤。
随即,小草又将正燃着的碳盆搬了进来,一阵阵热浪袭来,彼岸只觉得冰凉的双手找回了些许知觉。
彼岸诧异地看着手中的姜汤和地上的碳盆。
她因为寒疾复发,换衣服虽然是慢了点,但也不至于慢到小草能够煮好一碗汤,还能生起一个碳盆吧?还有那早就准备好的新衣?
彼岸低头看着碗中的姜汤,舀起一勺浅尝一口,除姜汤固有的辛辣味之外,还有一股浓浓的药味,这味道她再熟悉不过了。
在淳安的时候,大夫说她的寒疾无法痊愈,只能拿他特制的药丸在犯病的时候压抑一下,至少可减轻她的一些痛苦。
因此,每当她犯病,楚淮睿都会煮一碗姜汤,将药丸溶在水中给她,辛辣之味带着浓浓的苦涩味道,虽然难喝,但她每次都坚持服下。
现在,这个熟悉味道又回来了,却又叫她心底一阵阵收紧。
“姑娘,楚先生真是料事如神,您今天刚出门,他便命我准备新衣、药汤还有碳盆,说您回来用得着,还好我及时备下了,否则姑娘要等好久呢!”小草庆幸地道。
“那你有没有问他为何要准备这些?”彼岸目光沉沉,将一碗药汤一饮而尽。
药是苦涩的,她从来不让这种味道在嘴中多停留。
“这个我也问了,可是楚先生却没有说。”小草低声道。
彼岸将空碗放在榻旁,“没事了,你先出去吧,晚饭我就不吃了,明天再来叫醒我。”
“啊……”小草微微有些惊讶,在看彼岸的脸色,如今已经惨白如纸,她便立即反应过来,“您不会受了风寒吧!我去请大夫来。”说完就要转身。
彼岸一把拉住她的手臂,虚弱地摇了摇头,“我喝了姜汤,再捂着被子出会儿汗就好了,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在门外守着就行。”
“可是您的手真的好冷!”小草隔着衣袖都能够感觉到她体内的凉意。
“我真的没事,你出去吧!”彼岸缩回手,目光坚定地望着小草。
“好!”小草便没有再坚持给她找大夫,帮她盖好被子后,在碳盆中新添了一些碳,这才出门。
彼岸闭上眼睛浅眠起来,身上的寒冷虽然如蚀骨之虫一般爬遍全身,但跟前几次相比,要好了许多,至少不会如之前一般昏睡过去,还有意识去想些事情。
这世间即便有料事如神这档子事,那也是智者根据某一特定事情的种种演变推测出来的,是有根据的,而不像今日,她出府买灯根本就没有预兆,被泼一身水纯属意外,楚淮睿又没有千里眼和顺风耳,他凭什么断定她回来就需要准备这些?
除非,这不是意外,而是他精心谋划的局,也就是说他让自己出去买灯也是算计好的了?
彼岸这不想还好,越想便越觉得不对头,这楚淮睿到底想干嘛?
彼岸心底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又闷又痛,哪怕全身的冰冷也不及心头上的冷,她缩在毫无温度的被窝里,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她现在什么也不想再管,她首先要做的就是养病,等病好了,再跟他算账。
病痛之中的人过了许久才迷迷糊糊地睡去,只感觉周身的寒气如同坠入冰窖一般,哪怕睡着了,一双握拳的小手在胸前仍不停地颤抖,眉心似染上了一层冰霜。
忽然,一只温厚的手掌覆在那双颤抖的小拳上,小拳头便立即安静了下来,像一只受寒的小动物找到了火源,将那只手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尽情地享受着那温暖的热度。
睡梦中的人微微挪动了一下身子,往身后那片温柔的区域靠去,一股暖意随着后背缓缓传来,驱走了那蚀骨的寒冷,凝结在眉心的冰霜似受到了热浪的袭击,化了开去。
楚淮睿侧躺在彼岸身后,脸上带着淡淡的歉意,他隔着被子紧紧地抱着彼岸冰凉的身躯,用自己身上那火炉般的温度,为她驱走身上的每一片寒冷。
以前在淳安的时候,每当彼岸寒疾复发,楚淮睿都会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帮她取暖,而她也特别依赖这样的怀抱,紧紧地搂着楚淮睿的腰,靠在他的心窝处安心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