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上前一步,挡在门口正中央。
“不能。寒舍虽然还未整修完毕,但至少是干净的地儿,国公爷进来踩脏了,下人们还得多费一番力气洗地板。我心疼他们辛苦,所以国公爷还是别进来了,有什么话,就在门口告诉我吧。”
这段话一出,周围所有人的脖子又齐唰唰伸长三分,耳朵愈发竖起,眼神更加精亮。
这是……安国公夫人在大门口怼安国公啊!
还是一点面子里子都不留的那种!
宁茂一半不敢置信一半震惊愤怒地瞪着李氏,脸色也是一半白一半红。
李氏以前跟他生气,跟他吵闹,但也就是声音提高一个八度而已,从未这样带着明显的鄙夷和厌恶贬低于他。
“夫人,你怎么能……”
他说到一半,环顾周围强势围观的一群人,只觉得脸上像是火烧一般热辣辣的,实在是没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下去,走上前,拉着李氏就要往李府里面进去。
就算是要向李氏赔罪,要劝她哄她,也得在没人的地方。否则堂堂安国公,在李家的大门口向自己的夫人低声下气做小伏低地赔罪,周围这么多人围着看,不到半天就能在京都传得人尽皆知,他的脸面还要不要?
李氏一侧身躲开他的手,像是躲开什么肮脏恶心的东西一样,连碰都没有让他碰到,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宁茂,你是聋了还是傻了,听不明白我的意思?我说你不配进这李府的地,让你站在这大门口都已经是给了你天大的脸面,有话要么就在这里说,要么出门右拐不送!”
宁茂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这一次足足过了十几秒钟,都还没反应过来。
李氏……刚才对他说了什么?
李氏却已经不耐烦了,不给他反应的时间,转头就往李府里面走,把宁茂丢在原地。
李家人已经在半路上,再过个三四天就能到达京都,她本来想着这几天赶紧先把李府整修好。至于跟那个人渣和离的事,先放一放,等家人们到了再处理。
毕竟女儿跟女婿和离这么大的事,父母是不可能不过问的。总不能父兄一到京都,莫名其妙就发现她变成独身一人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宁霏。按照大元律例,夫妻和离,除非丈夫一方自愿放弃或者实在无力抚养,子女一般都是判给丈夫的。要是她跟宁茂和离,而宁霏被留在安国公府的话,她绝对不能接受。
只有等到父亲回来,以父亲亲自去向建兴帝求旨把宁霏判给她,建兴帝看在父亲刚刚立了大功的份上,说不定还能答应。
所以她暂时没有去找宁茂和离。却没想到宁茂的脸皮竟然厚到这种程度,在阻拦她去漠北、抬平妻、给她下药、把她囚禁在琴瑟居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竟然还以为她对他一往情深,只要他找上门来说几句好话,她就会乖乖地回去继续任由他们践踏。
现在她之所以对宁茂还保留着最后的客气,是因为她在京都生活十几年,打交道的大部分人都斯文端庄彬彬有礼,再怎么说也在表面上熏陶出了一点修养。
宁茂却一点都没意识到李氏对他已经是多大程度的容忍,他反倒是先忍不了了,绕到李氏面前,一手指着她,气得浑身发抖。
“李氏,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女子以夫为天,我还是你的夫君,你还是我的夫人,你就这么跟我说话?……母亲说得一点都不错,你来京都十几年,一点女德女容都没学到,还是当年漠北那个悍妇一样的女人!你看看京都有哪一个夫人像你这样?安国公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他平日里其实是很能沉得住气的人,但就是泥人都有三分土性,他一向直觉男子就是天女子就是地,何曾被一个女人,而且还是自己的夫人,这样当着众人的面大肆辱骂。
火气一上来,顿时什么理智都没了,把他今天是来哄李氏回去的目的忘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满腔怒火。
但他毕竟骨子里是个文人,平日里只会文绉绉地说话,就算是怒到了极点,也骂不出多难听的话来。
李氏冷笑一声。
“丢你们安国公府的脸?你给我下迷药把我关起来,还对外谎称我生了两个月重病的时候,怎么没觉得自己做的事丢脸?要不是我逃出去在外面躲了两个月,现在恐怕已经在地下烂成白骨了!”
宁茂气得说不出话来:“你这是信口雌黄……污蔑……诽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