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策仰天长叹,“那些人的同伙呢?八辆大车,看见前面地下的车辙印有多深没?用不了半日,定会被人追上。两支商队一起走,护卫众多,总得掂量掂量打之前会不会自己先崩坏牙。”
随即恨铁不成钢地用折扇在随从脑袋上敲了敲,“要不要老爷我给你拿一面番镜,看看你眼窝是多么黑亮有神,和黑灰有的一拼?”
小随从傻眼。
庞策摇头晃脑,“一支萎靡不振的商队,多大一块肥肉,老爷我可不想死。”
前头,肖杨正饶有兴致地与“壮士”叙话。
“仁兄往何处去?”
“京城。”
“仁兄家在京城?”
“壮士”扯扯嘴角,“正是。”
“不知肖某来日可能登门拜访?”
不小心听了一嘴的壮士“随从”:去北镇抚司一游?这位敢顶着千户大人的冷气与之“热情叙话”的肖秀才果然非常人!
“壮士”眸光微闪,“家中规矩大,只怕贤弟需先得个一官半职才可。”
“仁兄是官宦子弟?”
“不可说。”
额……
好吧。
“仁兄贵姓”
“不可说。”
“可有娶妻?”
此言一出,不只一人嘴角抽搐。
难不成这位想给千户大人做媒?
沈越一顿,神情复杂难辨,“没有。”
身旁的校尉实在无法再沉默下去。
下一句,难道会是“吾有一亲妹,蕙质兰心,与仁兄甚为般配?”
瞅瞅千户大人如今这副人堆中扒不出来的脸,校尉摸摸下巴。
难不成这位小秀才有什么特殊爱好?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老爷,前面就是惠安堡。”
隐隐瞧见道旁茶肆,肖杨只得拱手告辞。
另一旁。
“已至镇甸,我等告辞。”
庞策拱手相谢,领着商队入堡。
一短衣少年回首望去,忽然急促地吸了一口气。
“臭小子,怎么回事!”
少年结结巴巴,“不…见了。”
“嗯?”
几人回首望去,果然,身后原本还满满当当的队伍,转瞬不见了踪影。
众人心头发冷。
沈越等人迅速换上锦衣卫官服,宁夏府衙抬出数辆囚车,将裹成粽子的“逆犯”连人带袋推进车中。
韦敬亲自督促底下人为沈越等人准备路上的补给。
抽出闲暇,问道:“果真有这个数?”
伸出两个巴掌。
沈越一身飞鱼服,手按绣春刀,英英而立。
“不错。只是据交代,似乎有两本账册,被逃往鞑靼的逆犯随身带走。”
“哦?”
韦敬捏了捏指头。
“宁夏文武,公公想必心里有数?”
韦敬摇摇头:“刚刚调来,咱家还不清楚。”
“在下留了一些饵。”
一校尉上前,轻声说了几句。
听罢,韦公公沉默不言。
“沈千户放心,咱家省的。”
乾清宫。
弘治帝捏着奏折一角,双目似要飞出眉际。
苗永侍立一旁,心思转过千回,深觉古怪。
不该呀。
快小半个时辰了。
年节才过。
便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朝臣,引经据典、冗词亢句,洋洋洒洒写上上万字,非是紧急军情,天灾水患的大事,必被阁臣重点“关照”。
“大伴。”
“在。”
“宣徐穆。”
“是。”
吩咐殿外的小黄门跑腿,回到大殿,便见弘治帝一脸复杂。
徐穆见到来宣旨的小黄门,整了整衣冠,抱着一摞纸张,并人高的羊皮纸,深吸一口气,挺直背脊,活像要赴战场。
小黄门得知来传徐穆,本以为是件美差。
见到徐穆这一脸“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神情,滚到喉间的奉承又咽了回去。
“徐编修,可要搭把手?”
徐穆摇摇头,“多谢公公美意。”
乾清宫内,徐穆跪在地上,任弘治帝打量半晌才获准回话。
“可知朕为何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