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小国舅的太师路_作者:澹博雅(79)

2018-10-22 澹博雅

  舔舔干裂的嘴唇,察觉出唇上痛楚,方全叹息。

  王爷,奴婢已是无计可施。

  历代晋王先祖在上,还望保佑晋王一脉能留下的最后一点骨血。

  重重叩首,方全抱起怀中婴儿,主动走进最近的一处县城。

  “烦劳足下通报,罪人方全,庶人朱钟铉故贴身长随,携庶人朱钟铉庶孙,庶人朱知烊嫡子朱奇源自首。”

  刑部官堂。

  已是六旬的刑部尚书白昂,虽老态尽显,形容枯槁,眼中却自有一股不服老的倔劲。

  递下最后一份官文,一侧的左侍郎顺手递上湿布,语气轻快,“历时近一年,晋王谋反一事终于省结,倒让人心头能松快些。”

  白昂冷哼,“他一家谋反,山西黎庶跟着遭殃,现在关在诏狱里,倒真松快了。”

  左侍郎立即装壁画。

  这位上任不到两年的刑部尚书大人,原就是国朝一等一的牛人。

  以礼部给事中起任,奉命去中都督造皇陵,见当地闹灾,竟上书廉造皇陵,赈济灾民,堪称向祖宗借胆。

  其后入江浙剿匪,以兵部侍郎之身,转任户部侍郎,治理黄河,政绩斐然。若不是当时治张秋河水患的奏折未被朝堂诸公慧眼察明,致张秋河连年决口,也不至虎头蛇尾。

  治河期间,灾民碗中不添陈米,百姓口称“白青天”,修筑的长堤,亦被百姓们赞为“白堤”。

  如今官任刑部尚书,别的不提,但凡有勋贵子弟欺凌百姓之事得报,必严惩不贷。

  加之其自新朝初立,就任礼部尚书达六年之久。

  论礼,几乎谁都论不过这位曾经的礼部尚书。

  便是勋贵子弟上书辩解,讨不着好不说。

  说不定连着以往犯下的丑事,一块儿被掀个底儿朝天。

  迄今为止,除了前些年被皇后娘娘死死护住的寿宁侯、建昌伯,可从未听说哪位勋贵、重臣子弟在这位大人手上讨上便宜。

  “半年前,耿冢宰牵线的那份吏部官文,那个翰林院的……”

  “尚书指的是?”

  “一份特批的吏部官文,上边印上了内阁、以及几部尚书官印、私印。”

  左侍郎把脑袋翻来覆去颠了几个来回,终于在角落找到了一个名字。

  “大人是说翰林院编修徐穆吧。”

  “徐穆?不错,不错。此人可有消息?”

  左侍郎沉吟片刻,道:“倒是不清楚。不妨遣书吏去翰林院打探一下。”

  说完话锋忽转,“不过在下倒听内子说起,太常寺李东阳长子,翰林院谢迁长子前两日都不约而同地往广东去了。”

  白昂挑眉。

  接着说。

  “下官也只是猜测。李东阳与谢迁交好,李东阳长子与徐穆交好,这几者之间只怕有些联系。”

  白昂随意将湿布丢在案上,像是在自言自语,“岭南多瘴气,沿路盗匪横行,李东阳、谢迁倒舍得。”

  “大人的意思是……”

  白昂嗤笑一声,“没什么意思。李东阳是首辅看好的接班人,谢迁乃丘阁老的得意门生,此二人前途无量,他家的事情,日后不要阴探。或许,用不了多久,大家就是同袍了。”

  左侍郎不赞同,“不过都是四品官罢了。便是越级提拔,还能一步登天不成?”

  白昂轻轻摇头。

  虽说一个是太常寺少卿,一个是詹事府少詹事,他们身上翰林院侍讲学士的官位可一直还在。

  经筵讲习,会试主考,受命教导庶吉士……只一个“简在帝心”,什么规矩是破不了的?

  圣上践祚之初,时常任人唯亲,或者说任有功于皇后之人为亲更准些,虽然行事仁德,少苛责朝臣,多能采纳谏言,但却绝不是菩萨心肠,圣心坚定之下,谁也毫无办法。近年来,更显出峥嵘之色,若朝臣还一味指望天子退步,只怕圣心不渝,招致祸患。

  王宗贯(王恕)因何以吏部尚书之身落魄还乡,真是因为同内阁丘浚不合么。

  不。

  他的名声太大。

  “两京十二部,独有一王恕。”

  不如说是天下人的敬仰害惨了他。

  其盛名之下,两京十二部官员都被贬成落尘。

  他太直,直得天下敬仰,也直得功高震主。

  宪宗亲批他以太子少保致仕,天下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