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非语打开电脑,玉霖的留言就接二连三的跳了出来,无非是很详尽的述说自己出身的寒微,创业的艰辛。中间自然夹带着不少人情的冷暖,世态的炎凉。洋洋洒洒几十条,看得云非语苦笑不已。
并不是她冷血,而是,玉霖看重的那些自以为不一般的坎坷沧桑,她只觉得是家常便饭,没有多少可称道之处。一个人经历多了,就会变得有些麻木,这是没办法的事。
云非语所能感受的,只有玉霖孩童般的真诚。可能也就是因为这点,她所谓和玉霖的友情才会继续下去。但也仅仅只是维持而已,因为云非语的回信大都是些无关痛痒的敷衍之词,几乎是没什么分量和价值的搪塞。好在,这并没有影响到玉霖的热情。
就这样,她和玉霖每天都在网上,成了朋友。在这个网络泛滥的时代,显得有点滑稽可笑。不过,她觉得这样交往也不错,至少自己不会浪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
渐渐的,云非语发觉自己看玉霖的信息,成了生活中的一种期待,一份牵挂。云非语完全可以肯定,玉霖也和她有同感。这是很危险的信号。可怕的是,渐渐的,云非语感觉玉霖是她喜欢的那种类型。
可是,一旦触及了情感,玉霖总是小心翼翼,含沙射影,如少女般的欲语还休。于是,聊天就日渐时长。
这样的男人大多是事业上的巨人,感情上的矮子。明哲保身之术,练得得心应手。怜爱女人之心,却是难有半点。想深交就深交,想爱就爱,连直白这点勇气都没有的男人,云非语并不喜欢。
即便她自己就是那种欲语还休的女人。像玉霖这样,女人在他们眼里只是一种工具,一种发泄欲望,或者排解空虚和寂寞却又不想承担责任的工具。这是云非语一贯有点自以为是的看法。
一旦看清了玉霖的本质,云非语就理智起来。虽说有时心血来潮,会偶尔在回信里煽情几句,大多数情况总是不温不火的说些超脱,看开之类的空谈。
交往了月余,双方都没“越雷池半步”。如果不是玉霖无征兆的失踪了两天,云非语和她的交往可能会有始无终,慢慢的灰飞烟灭。甚至不会在云非语的记忆中留下任何痕迹。
八十七
自从玉霖和柳蓝在一起。柳蓝最爱二锅头,家里的酒杯,小碳炉,有好几套。柳蓝常带着玉霖玩,那时候的玉霖,很开心。不像今天玉霖的表情一样,冰冷.所有的柳蓝的朋友,都不喜欢玉霖的样子。那冰冷,让人感觉这个人,有些痴呆。
柳蓝不,她就喜欢带着玉霖,在家热酒煮饭。偶尔也会看着玉霖呢喃说些关于酒的东西,只是玉霖从未给过什么回应。
柳蓝热酒很讲究,先是点燃小碳炉,放上小铜壶,然后等水烧开了,再把盛满白酒的青花瓷壶轻轻放进去。等酒壶里冒出丝丝热气后,才拿出来,温柔的倒进放在玉霖面前的玻璃酒杯,然后手支着小脸,看他小酌。等他喝完一杯,柳蓝就用柔弱的小手再给他倒满,透着壶盖,玉霖能闻到那一股子浓香。
每每这时,柳蓝就依偎在她身上,看着玉霖问:“玉霖,香吗?”柳蓝知道玉霖不会回答他,也就不再看着玉霖,而是拿起那心爱的青花瓷壶,继续给他倒酒。
玉霖喜欢喝酒,就是柳蓝养成的。柳蓝很少喝白酒,特别是两个人计划结婚生孩子以后,她说生孩子不能喝酒,就戒酒了。但偶尔也会尝尝白酒的浓香,不是特别喜欢,倒是玉霖,和柳蓝时间长了,越来越喜欢上了温热的白酒,特别是二锅头。
玉霖和柳蓝说:“我喜欢这香,浓烈。”
柳蓝离开人世的那天,玉霖在那个属于两个人的家,喝了整整一天一夜,边喝边哭。
那天的雨一直在下,电话响起,是柳蓝妈妈的号码。
没有接,玉霖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就离开了那个下着大雨的小区。
玉霖跪在遗像前,看着柳蓝的笑。
满屋子的伤痛和悲哀,凄惨的哭泣声音。
柳蓝的闺蜜端来了一个大物件,对跪着的玉霖说:“她生前就想把这些东西拿给你,可你一直没回来。柳蓝说了,这些东西留着也没用,等玉霖回来,就给他。”
没等到柳蓝下葬,玉霖就离开了。带着一包裹的东西,躲进了自己的出租屋内,坐在电脑前,整整一个月。
她的东西,他一下都没碰。
柳蓝说过:“人是有灵魂的,假若有天我走了,灵魂一定会陪伴着你,让你不再孤单。记住了,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