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俏只觉眼泪蓄满了眼眶,在朝堂上,她也是面临着生死的考验的。可是,这是她第一次直面残酷的战争,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死在刀剑之下…慕容俏发誓,如果她真的成为了右相,如果她真的能够手握大权,她必定要终结战争,不让更多的人受到伤害。
这恐怕是她为了实现自己的政治野心之外唯一的目标,也是唯一的信仰。
自古皇权争斗,战火连天,都是有人要牺牲的。有人注定要成为别人前行路上的鲜血枯骨,但与其和人争斗,夺得权力后忽觉内心早已空了,倒不如为国杀敌,为国而死。这样的人,至少可以比那些从权势斗争中的人活得快乐,活得坦荡无悔。
慕容俏忽然就觉得内心好似空缺了什么似的——她已经足足和李望川的人斗了十三年,却在今日的战争中才懂得这个道理。但她也无计可施——她无法回头了,就算真的能够上阵杀敌为国争光,她也体会不到那些死亦荣光的士兵们的心态——因为她已经成为了曾经最让自己唾弃的那种人。
第032章 制箭有方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现在想这些东西,其实对慕容俏而言都是没有意义的。从她立下目标要成为右相那一刻起,她的命运就像是被谱写好了一般——注定了和人争,和人斗,走上一条本不属于自己的路。
为了复仇,也为了自己。现在的情况对于慕容俏而言,就像是面前正在开展着的这场战争一样,死去的人不能复生,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厮杀,受伤,倒地。同样的,她眼睁睁地看着曾经那个天真俏皮的少女离自己越来越远,却不能回头。
她必须一条路走到底,才可能为林贺忠和慕容宁复仇,才能实现她的理想。
慕容俏想到这里,手指紧紧攥住身侧的衣袍——她对自己为了目标而伤害过的人感到抱歉,但她不后悔。但她也明白,她真正愧对的人,是自己。
但她别无他法,现在唯有在这场斗争中变成恶魔,得到胜利,方能重生。
夕阳西下,黄沙都被染成了一片血色。这场战斗维持了很长时间,双方实力不相上下,都损失惨重。漆雕木不擅长打持久战,便慢慢后撤,带着几千残兵向沙漠腹地奔去。郭槐梁本想提刀命人去追,却被阮朝拦了下来:“郭将军,那边是他们的地方了,再贸然去追,恐怕会中了埋伏。”郭槐梁只得作罢,慕容俏此刻也从城楼上下来,急急地来到了交战处。
遍地的尸体让她发愣,她绕开那些尸体,小心地不碰到他们。郭槐梁注意到了她,便唤了一声:“慕容军师!”慕容俏命身后的军医上前为兵士们查看伤势,自己则来到了郭槐梁面前,环视着一地的尸体和残破的兵器:“这一仗,打得真久啊…”
“可不是。”郭槐梁也看着遍地尸体,这些人都是追随了他很久的士兵,今日却…郭槐梁只觉心痛,已砍豁口的大刀当啷一声便掉在了地上。慕容俏俯身从地上拾起一支箭矢,那箭矢的尖上还留有一点血迹,却依旧锋利无比。
“陛下,您的军队的羽箭还有多少支?”慕容俏看向阮朝,阮朝此刻正在军医的帮助下擦拭着左臂上的伤口,闻言道:“约莫六七万支,若是按你所言,派三万人去捣毁蛮夷人老巢,那羽箭可是供不应求了。希望运输兵送羽箭的道路不要被蛮夷人截断了才好…”慕容俏又在沙地上细细地找了一圈,见有些射出的羽箭还能用,不禁开口说:“陛下,这些箭矢还能用,不妨拔出来再重整一番,这样可以省掉无数的人力财力。”
阮朝看着慕容俏,朝身后的军官挥了挥手,那军官连忙带人去寻找还能使用的羽箭了。慕容俏又思索起来——蛮夷人所用的兵器多是斧和棍,如果能将制斧的铁熔炼成箭头,安插在那些损坏了箭头的羽箭上,岂不是能省下很多钢铁和时间?
她将自己的想法和阮朝说了,阮朝脸色一沉:“可军队中并没有铁匠。”“您可以让一些铁匠前来,”慕容俏不疾不徐地道:“这样可为您省下人力和财力,又能简易地获得新的羽箭,是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阮朝觉得慕容俏言之有理,便差人去菱风国境内找铁匠了。他看向慕容俏的眼神满是钦佩,慕容俏当时并不知道,阮朝此刻的情感,和当年林贺忠在宴席上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情感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