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林贺忠便是一阵沉默,好久才轻轻吐出一句:“谢谢你,俏儿。感谢上天,让我遇到你。再见。”慕容俏点了点头,她知道,只要这个梦结束了,她和林贺忠也许会再见,也许就是永诀。
林贺忠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她的目光中,她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依旧是头顶的幔帐,她翻身坐了起来。久久注视着那在梦中曾被林贺忠握过的右手,又把视线移到窗外。
窗外,栽种着一片青翠的竹林。竹影被月光打在纱窗之上,微微地摇曳着,一切都是那样静谧,那样美好。一阵风拂过,那片竹林便沙沙地作响,慕容俏静静地听着,一动不动,像是怕打碎了这琉璃一般美好的意境。
没错,只要我们心有灵犀,只要我们记得对方,只要我们还对对方的生活牵肠挂肚…
不论是何时何地,你投生成何人,我都会认得你,并找到你。
哪怕是隔着千山万水,哪怕有各种艰难险阻,我都会找到你。
我们终将重逢。
少年游
“慕容宁,我倒不是想要杀你,我是想杀林贺忠。但总得有个替罪羊来帮我的人顶罪…”
“太守大人,让咱家送您上路吧。”
粗糙的麻绳勒住了慕容宁的下颚,随后猛地收紧,阻断了空气。慕容宁本能地想抬手去抓那麻绳,可手根本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抬都抬不起来,他觉得眼前一阵发昏,却还是硬撑着,从齿缝间吐出一句话:“千忆何,若有来世,我慕容宁定要夺你千氏江山,自己称帝!将你千氏一族踩在脚下,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他看到千忆何的眸子微微瞪大,却又恢复如初。绳子又狠狠地紧了几分,慕容宁眼前一阵发黑,瞬间失去了意识。
我就这么死了吗…
如果真的有来生的话,我必定…要将这债千倍百倍地讨回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慕容宁才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屋顶上漆雕的大梁。他整个人一怔——怎么回事?慕容宁整个人翻身爬了起来,伸手摸了摸自己车曾被慕容俏扎穿的右肩,却发现那里没有伤,连衣服都完好无损。他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确认自己还活着后才松了一口气。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千忆何放过自己了?不对啊,以他的性子,不杀自己,林贺忠的死因早晚会被散布出去…正想着,他无意间扫了一眼床头摆放着的铜镜,整个人顿时如触了电般,猛地抓过去那面铜镜,细细地端详着镜中自己的面容。
镜中的自己看起来很年轻,完全不是三十岁的样子。屋外候着的小厮听到动静,连忙走进来:“少爷,您醒了!大人让您去正厅议事,快收拾收拾吧?”“少…爷?”慕容宁错愕地望着小厮,问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现在是羽落国公元几几年?”
小厮想了想,才道:“公元381年哪!少爷,您怎么了?”
381年,381年…慕容宁脑中涌起五味杂陈的情绪——今年,他只有21岁。也就是说,他,重生了。
羽落国有一个传说,如果一个人,在他死之前留有今生再无法解开的执念,那么上天也许会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也许这在他的上一世,无法改变什么,但至少可以让那个人活得舒心无悔。
好,那就在这一世,好好儿地活。不再那样轻信于他人,这一世,他必定履行他上一世许下的诺言。
慕容宁换了身衣服,将头发束起来,来到正厅中,见到了慕容安。慕容安满面喜色地对他道:“宁儿,皇上和太后请咱们明日去赴宴,顺便商议些事。”
慕容宁端起茶碗,道:“好。”慕容宁的反应之冷淡倒是让慕容安有些意外:“宁儿,你怎么了?是不是父亲说的哪些话惹你不悦了?”“没有…”慕容宁强行挤出一个笑来:“那个,父亲,明日的宴席,宁儿能带文慎去吗?”
文慎就是他上一世的妻子,彭氏。这个时候,二人还未成亲,只是保持着卿卿我我的关系。慕容安有些为难:“这…宁儿,这恐怕不妥,虽然他们母子只请了我们一家,但到底不是家宴…”“父亲,宁儿说笑罢了。”慕容宁放下茶碗:“父亲还有事么?”慕容安摇了摇头:“无事了…你先去收拾东西,准备明日的宴席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