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领着她走进了刑狱的尽头,那里是审讯室,专供犯人画押认罪。慕容俏慢慢走进去,发现慕容安和郑氏竟眼泪汪汪地坐在一边。“父亲,母亲,你们怎么来了?”慕容俏张口问道,觉得声音沙哑无比,不知不觉间带上了哭腔。
郑氏见她来了,忙扑上去抓住她的手:“俏儿,他们说你大哥是杀林贺忠的凶手…我不信,我不信…你原谅你大哥好不好?”慕容俏咬咬唇,郑氏已经分不清现实和梦幻了,一会儿说慕容宁不是凶手,一会儿又让她原谅他。她把目光投向慕容安:“父亲,大哥在何处?”
慕容安显得苍老了很多,几丝白发在他的发间格外醒目:“再过半个时辰便要被带来了,刘越已经准备给他定罪了,但没准儿,还有一丝希望…”慕容俏看着慕容安无能为力的样子,几乎忍不住要哭出来。
慕容宁明明是右丞相的儿子,明明是都城太守,怎么可能是一个阶下囚…他被囚的原因,还是因为杀了自己的丈夫?太荒唐了,这真的太荒唐了…慕容俏咬住牙齿,道:“父亲,母亲,我们得相信大哥。大哥与林贺忠无怨无仇,不可能杀他。”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半个时辰后,慕容宁被人押出来坐下时,慕容俏就没那么肯定了。郑氏哭着问慕容宁:“宁儿,到底是不是你杀了林贺忠?”慕容宁瞪大眼睛看着郑氏,好半天才缓慢地说出来一句话:“是我杀的。”郑氏如遭晴天霹雳,慕容俏也呆坐在那里,一口气喘不上来,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慕容宁目光呆滞,可三个人都没注意到,只听到他接下来的话:“他娶偏房,对俏儿不忠,我就杀了。杀了就杀了吧,这种人有什么好留的。”说完,他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就抬起手,机械地在供状上画了押,随即抬起头来看着他们。
慕容安只觉浑身血液冲到了脑顶,他摇摇头,眼前一片模糊。等他反应过来时,只见慕容俏已经拔下了头上的发钗,双眼血红。“俏儿不可!”慕容安大惊,却还是晚了一步,慕容俏已经把那支锋利的发钗直直刺入慕容宁的右肩,怒吼道:“慕容宁,那是我的丈夫!你杀了他,我成了寡妇,我的儿子们也没了父亲,我肚里的孩子还未出生,也没了父亲!我要你偿命!”
说完,她猛地拔出发钗,对准了慕容宁的心口就要再刺,郑氏和慕容安拼命拉住她,几名侍卫也过来帮忙,把她拉了下去。却没人注意到,慕容宁的右肩被刺出一个洞来,他却还呆呆地坐着,好似感觉不到痛一样。
墨瞳见一切都平静了下来,才从后面走了出来,张公公跟在他身边,二人把慕容宁扶起来押回了牢房。张公公舒了一口气:“这下这罪名可是坐实了,慕容家将再无翻身之日。墨瞳大人,还是多亏了你把玉扳指放到林贺忠车轮下啊…”
这都是千忆何布的局。在启程前,他让墨瞳偷走了慕容宁的玉扳指藏在身上,骗他去林贺忠的车驾下去寻找。在后来又用计使林贺忠的马车侧翻坠落山崖,杀死了林贺忠,墨瞳在随后闻信去帮忙搭救时丢下玉扳指,以此陷害慕容宁。
第048章 雕心雁爪
夜已深了,刑狱里响着一片此起彼伏的打鼾声。几乎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梦乡,却独有一个人例外。
慕容宁坐在铁门内,因为被慕容俏用发钗扎破了右肩,又没人医治,疼痛使他睡不过去。更重要的是,他没有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还没有出刑狱?
慕容宁作为慕容安的长子,也不算笨,他很快就猜到了可能是千忆何要对自己不利,他只是不愿信而已。自己不过一个太守罢了,能掀起什么风浪?林贺忠是不是千忆何杀的?他为什么要杀林贺忠?慕容宁想得心烦意乱,忽然听得有人压低声音道:“皇上,快进来。”“嗯。”有人应了一声,慕容宁惊得几乎快要站起来,但不知为何,骨头缝里酸的不行。别说站起来了,就是说两句话都有些困难。就仿佛是,身体被人拆开了又胡乱重新组装起来了一般。
笼门被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慕容宁抬起头,一颗心猛地沉了下去。进来的人是千忆何,他身后还跟着张公公和小禄子,不同于以往的是,千忆何居然穿着一身黑衣,显得有些捉摸不透。“慕容宁。”千忆何道,笑得眉眼弯弯,眼底却好似含了一块寒冰。慕容宁咬咬牙,道:“参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