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爸爸在成都买的,我也不知道叫什么茶。”因妹说道。
“啊,爸爸和妈咪最近有电话吗,因妹?”
“爸爸前天才来了电话,说是田已经转给队里的李大伯种了,说好每年给他五千元钱。至于老房子就留在那里,因为据说很快就要拆迁了,等着拿拆迁款,说是搞得好能拿一百多万呢。现在比较难办的是爸爸的队长职务,乡里说要辞职得自己找到接班的人,因为现在谁也不愿意干这吃力不讨好的队长活。”
“你说爸爸把田给李大伯种,每年还要倒给他钱?”我问。
“是,就这样别人还不干呢,现在搞农业都是亏本的活,谁还愿意种田呢?”因妹说,“因为爸爸的队长辞不了,爸妈他们就只好在那儿呆着了,也好,就让他们在那儿好好享受一下夫妻生活吧。”
“弟弟,你爸爸和因子她妈……”姐问。
“是,他们早就是相好了。”因妹说,“哥哥,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去看看爸妈,给他们买点东西去。”
“行,等我把厂里的工作交待清楚,就没事了,在你这里的公司成立之前,我们再一起回一趟新都。”
午饭后,我们和姐告别了因妹,一起乘大巴回北碚。在车上,姐两眼盯着我不停念叨着:“你爸爸和因子她妈……原来你们早就扯上关系了。”
姐他们是第二天的飞机,我找厂里要了个车,一直把姐送到了机场。我站在乘客通道口,呆呆地看着姐一边不断回头,一边向登机口走去,我第一次感到了什么叫怅然若失。
我终于结束了厂里的工作,向吴厂长辞了职。临离厂前,厂长还以他个人的名义请我在泉外楼吃了顿饭。
“哎,厂里不景气,这么多年一直亏损,本想把你调到厂部来帮帮我的,需要你们这种年轻力量发挥作用。但你有你的前途,何况又是你的朋友要你。”厂长感叹着说。正在这时,手机响了,是因妹的声音:“哥哥,你能马上来一下吗?”
“有什么急事吗?”
“快来吧,来了再告诉你。”
“你在哪儿?我马上来。”
“我在龙湖等你。”
我向吴厂长告别后,立即赶到龙湖别墅。
“哥哥,刚才派出所的人给我来了个电话,告诉我他们抓到了一个盗窃犯,主动交待了那一年在钱家坪企图入室偷盗时强奸了一个女孩,经查证那个女孩就是我,让我马上去一趟,”因妹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刚刚哭过,“我想你陪我去。”
我陪着因妹赶到了派出所,说明了来意,一位警察把我们引到了里面一个房间。隔着一面半透明玻璃墙壁,我看见里面站着一个佝偻着身子的男人,眼里满含恐惧。
“那一年是他强奸了你吗?”警察问道。
“就是他,就是烧成灰我都认得他!”因妹说完,立即趴在我身上大哭起来。
警察陪我们到了另一个房间,坐了下来。
“这个人是在一个小区偷盗时被抓住的,他主动交待了几次偷盗罪行,包括到你家那次。他说本来是来你家想偷东西,却发现你家一贫如洗,倒是看见了一个漂亮妹妹,顿时起了歹心,加上喝醉了酒。”
“他说的轻松,可害的我好苦!”因妹还在流着泪。
“因子同志,那请你陪我们做一个笔录吧,请你先确定一个问题:你准备就强奸罪起诉他吗?”
因妹突然沉默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了一会儿,因妹问道:“警察同志,他真的是主动交待的强奸我的事实吗?”
“是的。”
“那我就不追究他了,就是说不起诉他对于我的强奸罪了。”因妹的话使我心中突然一震,我似乎看见了在这个看似柔弱的肉体深处,藏着一个无比强大而又无限美丽的心灵。我看见因妹也似乎显得比来的时候轻松了许多,因为她作出了一个困难的决定,宽恕了这个罪人。因妹抬眼望着我:“哥哥,我这样做对吗?”
我怔怔地望着因妹,两人眼里都噙着泪水,这泪水是从妹妹心里流出来的。我慢慢点了点头:“妹妹,只要你觉得好就行。”
事实上在任何时候,宽恕都比报复好。
回到龙湖别墅,燕子已经做好了晚饭。晚饭后我给蓉儿打电话讲了因妹的事,晚上我就留下来陪着因妹过了一夜,因妹显得异常高兴,几乎一晚上都没有睡觉,直到第二天吃完午饭,我才告别因妹返回北碚。但晚饭后又收到了因妹的电话:“哥,我想明天回新都,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