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骨肉交融的遗骸尚在眼前,一袭白衣浮现,我与他对望,尽是凄凉。
倏然!银瓶炸裂,拉回我神思,伴花飞奏至癫狂,十指翻飞,弦音脆脆,至于凄嚎,诉说不甘。
终于,怨念稍歇,琵琶平复,轻舞慢飞,只余一叹。
伴花飞曲末一挑,弦音清绝,绕梁不歇。华荣楼大厅及正对街道鸦雀无声,圆月溶溶,映出寂寞形容。
良久,大厅爆出雷鸣般掌声,久久不绝,伴花飞起身行礼,带起一波又一波*。
我伸手擦过面颊,指尖冰凉。
“诸位远道而来,小女子感激不尽,但饮此酒,聊表敬意。”伴花飞开口举杯,声贯全场。
“好!”现场一片叫好声拉回我神思。我不明此人来历,依罗玄方才表现,我要对她拉起戒心了。
“这第二杯,再敬诸位赏脸聆听,未使我这琵琶红颜自怜,孑立凄然。”伴花飞仰首饮毕。
“花飞姑娘哪里话,姑娘肯出舫弹奏,以飨大众,乃我等幸事啊!”众人纷纷附和,伴花飞抿嘴不答。
她回到桌前俯首,提起玉壶,仔细地又倒一杯酒:“这第三杯,花飞要单敬一人,未料,有生之年还能再见。”
此话一出,现场哗然,众人交头接耳,猜测这人究竟是谁。
伴花飞莲步轻移落至台前,举起手中玉杯与我和罗玄站定的方向遥遥相对:“罗兄,赏脸一饮可好?”
我惊异回头看向罗玄,他们二人果然有猫腻!
我拉紧罗玄衣袖唤他:“师父!”
罗玄脸上五味杂陈,看向伴花飞的眼神十分温柔,最终展颜,雨化众生。
不同于对我的矜持,罗玄的笑容含了天地,透彻自然。
他终于开口:“花飞,好久不见。”
旁边自有小厮送上美酒,二人隔空举杯,一饮而尽。
“烦请罗兄改日移驾入云舫,花飞恭候大驾!”
“一言为定。”罗玄答应邀约。
伴花飞得了罗玄此言满意回身。
“花飞姑娘!这一年一次的入云舫之约还未开场就落了方才仁兄之手,本公子不服!”
“是啊!还未开始竞价,那男人何德何能平白得了这入云舫之约!”台下哗然。
“花飞出价,黄金万两,可有高过花飞之人?”
伴花飞妖娆回身,轻起莲口,挑眼扫视众人。
台下安静,“有宁王撑腰,花飞姑娘果然任性!”台下人愤愤。伴花飞笑而不语,望了眼罗玄,退至幕后。
☆、第十一章 踩踏事故
台上换了一批歌伎,众人意兴阑珊起身离席。我们也随人流下楼,有些事我需要弄个明白。
下至楼梯中间,我身旁朱文突然惨叫,身体一个趔趄,直冲下地。我本能抓他,却被他冲势带倒。
罗玄眼疾手快,一手揽我腰肢,一手抓住栏杆,阻住冲势。一呼一吸之间,罗玄额上青筋暴起。
我再回头,方才看客已化身虎狼,疯狂涌向楼梯,大有将我三人踏入泥底之势!
罗玄见此,强提一口真气,一跃而起,将我三人带出人潮。
待我们落地回头,只听“咔嚓!”一声巨响,华荣楼阶板厚三寸高丈余的黄檀楼梯不堪重荷垮塌殆尽。哀号遍地,大厅陷入混乱。
我惊魂未定,握紧罗玄手臂,方寸大乱。
罗玄揽我在怀,冷眼审度周围局面。
朱文犹如惊弓之鸟,身体颤如钟摆,死死抓住我衣袖,极度警戒混乱中靠近他的人。
良久,冲进一队士兵,似是巡防卫队。为首一着将服的官员紧张地指挥手下检视伤员,安抚众人。
朱文见到他整个人松下来几乎歪在我身上。“朱兄,朱兄!”我推搡他。
罗玄见状,一手提起他,找了张椅子给他坐下。
为首官员似乎注意到了我们,拨开人群向我们走来。
还未靠近,朱文“噌”地从椅子上弹起:“张大人!华荣楼在你的眼皮子底下闹出了这么大动静,你的巡防卫队一炷香后才赶来!我朱文定要让叔父在圣上面前参你个玩忽职守之罪!”
张大人面上一闪,立刻拱手:“让朱公子受惊了!卑职即刻严查事故起因,绝不姑息宵小之辈!绝不让天子脚下再出这等恶事!”
“有劳张大人。”朱文勉强抱拳,明显不想再理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