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不由挑起柳眉,余光觑了眼张氏母女,心里笑呵呵的。这女孩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这话套用在她身上是再适当不过的了,莫怪小姑子不待见了,这姑娘面貌姿态都是上上之选,又得斐大人疼爱,比照闺女月例供着,难怪小姑子不满,处处找碴。
上个月听说小姑子被遣去斐家家庙抄经,对外说是祭祖之日将近,小姑子一片孝心主动前往,可谁都知道分明是小姑子闯了祸,买通了人要毁都姑娘清白,却因为一场大火揭发恶行。
至于前些日子捎来的信,信上大篇幅写着都氏如何蛊惑斐大人,以致于斐大人罚她入家庙,甚至将闺女给禁足,母女俩过得生不如死。
横竖,就是一封向老太君讨救兵的信,教她瞧了都觉得丢脸。
“真是个标致的姑娘,许人了吗?”杜氏故作热络地拉起都蝶引的手。
“舅舅与舅母已替蝶引留心。”都蝶引噙着浅淡的笑,不冷不热,恰到好处。
杜氏见状,瞧她更是满意。“一会跟着我拜见老太君,老太君最喜欢像你这般貌美又懂礼的小姑娘了。”
“多谢舅母。”就她眼前的处境而言,能多个益己者都是好事。
杜氏正要再说什么时,突地听见有人笑喊了声舅母,抬眼望去,朝着张氏道:“小姑子,大姑娘来了。”
都蝶引回头望去,就见是张氏的大女儿,也就是乌玄广的正室斐泱。
斐泱盛装出席,一身喜气桃红,衬得粉颜红润,艳丽逼人。她一上前便一手拉着杜氏,
一手拉着张氏,又不住地对斐洁嘘寒问暖,笑脸迎人的说着体己话,从头到尾都没瞧刘氏和都蝶引一眼。
都蝶引倒也不以为忤,毕竟斐泱出阁前就不待见她。
她乖顺地垂着眼,直到一抹炽热的目光纠缠得教她忍不住微侧眼望去,惊见是乌玄度,她随即又别开眼。
他怎会来了?是随着他大哥夫妇一道来的?
算了,反正男女分席,只要她一直和大伙待在一块,他也不可能做出太出格的举措。忖着,杜氏已经热络地喊着人入席,她便垂着眼跟在刘氏的身边走,压根没瞧见身后乌玄度朝她的丫鬟弥冬微微颔首。
进了花厅,里头已经有不少女眷各自闲坐着聊天,刘氏拉着都蝶引跟在张氏后头,安分地垂脸候着,直到一些官夫人瞧见了她,从低声议论到举步走到她们身旁,对着张氏问——
“斐夫人,这位莫不是寄住在都督府里的那位都姑娘吧。”
都蝶引听着,不解她不曾在官夫人的圈子里出现,怎会有人识得自己。
“可不是?她是我那苦命姑子的孤女。”张氏扬笑回着,目光落在都蝶引身上是那般温柔慈祥,俨然视她为心头上的一块肉似的,教刘氏不禁暗赞好功力。
“长得可真是标致,莫怪神机营乌提督一见倾心。”有人如是道。
都蝶引心头一颤,没想到都督府里的流言竟然流传到外头。
赶在张氏开口之前,刘氏已经先发制人。“潘夫人,您这么说可就不对呢,我公爹视表妹为亲女,婚事早就替她定下,怎会有人胡说神机营乌提督一见倾心的事呢?婆母,是不?”话落,又笑吟吟地问着张氏。
如果她没记错,这位潘夫人管氏,是斐泱的闺阁密友,嫁了从六品的东城兵马司指挥使,到底是凭着什么关系混进今日的场合……还真是不难猜啊。
都蝶引明白刘氏是在替自己辟谣,心里一方面感激,一方面也因为刘氏的反应猜测,这流言恐怕是张氏或斐洁所为,就是为了逼她出阁。
张氏悻幸然地撇了撇唇,笑意随即抹上脸。“是啊,确实如此,那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也不知道是谁故意造谣生事,坏我家甥女清誉,你们可得帮着辟谣,别跟着胡说。”
虽说她前些日子一直待在家庙里,可府里发生什么事,她岂会不知道?
这些话,就是她让人往外传的,透过大女儿在官夫人圈子里走动散布出去的。她也没什么恶心,不过是想成就桩良缘罢了,乌玄度要是知晓了,感谢她都来不及。
杜氏在一旁看着,哼笑了声便挽着都蝶引,道:“可不是吗?要不是早知道这丫头已经有了婚约,我早把人给抢来了。”虽然她不清楚乌玄度是什么底细,但这阵子朝中人人自危,有一半就是因为乌玄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