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感情当真那样深厚?秋掌峰也是堂堂第七峰的掌峰了。居然因为这么点小事就支撑不住,可见她修道时日太短。到底还是根基不稳。
两人各怀心事。
秋秋问:“袁长老这会儿过来,是有什么事?”
这事真是一句话说不清楚,袁长老平时就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他思忖片刻,惜言如金的说了句:“昨天闯剑阁的人我带了来,峰主正在里头问话。”
秋秋转头向奉仙阁里看去。
隔着长窗,屏风后坐着两个人。
一个当然是拾儿。
那他对面的人就是昨天闯进剑阁的人了。
秋秋也有些好奇。
既然剑阁里没有什么真正值得去偷抢的东西,这人到底是误闯,还是另有所图?
“那我等一下再进去。”
秋秋觉得有些奇怪。
不管这人是什么身份,他擅闯冒入居心叵测是一定的,拾儿怎么会在奉仙阁问话呢?奉仙阁平时很少待客,即使是九峰的掌峰与长老们也极少逗留。
秋秋微微侧头,看着屏风后的两个人。
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
两人都坐在地席上,中间隔着一张矮几。
这绝不是审人的架式,身份不对等的人是不可能这样对坐的。
而且,拾儿对面这人,个头儿挺矮。两人都坐着,这边这位身形比拾儿小上一圈。
“怎么看着是个孩子?”
袁长老点头说:“是。”
这太奇怪了。
不大工夫,秋秋看见他们起身,拾儿送了那人出来。
这明明是待客的架式,绝不是对待阶下囚的态度。
秋秋看见了那位不速之客的长相。
呵,她记得。
就是昨天她在铜镜里见过的那个小僮。
当时虽然只是匆匆一瞥,可是秋秋对他的印象极深。
在门前停下,那孩子朝拾儿一揖:“白峰主请留步。”
他声音清朗中透着甘脆,就象冰下流泉,听得人心里舒服。
拾儿还了一揖:“于仙师走好。”
秋秋和袁长老同时被惊呆了。
秋秋先诧异的是拾儿居然还礼!还礼啊!他可是挺大的一尊大神,除了有限的几次大场合,秋秋就从来没见过他的腰向谁弯下来过——她把自己排除在外了。
这孩子小小年纪何德何能啊,竟然能让拾儿送出门不说,还与他平礼相别?
接着她才听见后面拾儿说得什么。
于仙师?仙师?
这俩字象针一样扎得她心里激灵一跳。
她想起来了,仙师这称呼拾儿只跟她说过一次,可是她印象极深。听过之后就没有忘记。
仙师明明是九峰的死对头,拾儿的父亲母亲,九峰的前任掌峰、长老们都是为此而送了命,九峰元气大伤。
这次的事情。秋秋还想过,会不会有这一股世代为敌的势力在背后推动。
结果这个让她觉得心中不忍的孩子,这个闯进剑阁被九峰所擒的不速之客,竟然被拾儿称为仙师?
有什么地方搞错了吧?
他就是那个。那个仙师吗?
那个孩子转过身来,看见了秋秋。
秋秋披着一件深色大氅,衬得她一张脸苍白得没有半分血色,头上的蝴蝶络子被风吹得飘摆不定。她怔怔的站在那里,一双眼明亮清澈,就象冬日里格外静谧苍茫的湖水。
那孩子微微失神,有礼地朝她一揖:“秋掌峰。”
秋秋压住心里乱突的疑惑,也还了一礼。
袁长老站在一旁,他受的震憾决不亚于秋秋!
不。他比秋秋还要震惊!眼睛眯起。身体整个紧绷起来。死死盯着眼前那人不放!
仙师!
上一代仙师与九峰峰主一场对决,两败俱伤,几乎可以算得上同归于尽惨烈收场。只留下了一个还有襁褓中的幼儿,也就是现在的峰主。
而仙师那一脉也肯定不会就此断绝。只是袁长老怎么也想不到这一代的仙师竟然如此年幼!是了,他们的情形不比九峰好到哪里去。
九峰根基深厚,即使遭受了数十年前的重创,现在也元气渐复。可是九峰的这个对头却是一向隐姓埋名,行事诡密。这种处事和传承都决定了他们的人数不会多。数十年前的那场硬仗九峰是伤了元气,而仙师一脉从那以后也没再听说有动静,袁长老他们甚至乐观的猜测他们是不是已经断了传承,九峰从此绝了这个心腹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