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淌下来,眼睛模糊了。
秋秋抬起手,抹了下眼上的血滴。
面前的人原来是管卫。
他手里横抱着的是拾儿吗?
秋秋伸出手:“给我。”
管卫发现了,他刚才说的话她其实一句也没有听到。
秋秋重复了一遍:“把他给我。”
拾儿抱在手里,轻飘飘的没什么份量。
秋秋想,他肯定不会就这样离开她的。
她也不会让他离开的。
秋秋这时可以清楚的想起第一次见到拾儿时的样子,那时候他可真象个姑娘,头发黑黑的,皮肤白白,一双眼睛象是有魔力一样。当他看着她的时候,她连思考都忘记了。
她当时在想什么?
有些记不清楚了。
大概是在想,她是谁。
又或者在想,她真漂亮。
可是后来她变成了他。
他没有抛下她,她一个人在修缘山不好过,他来接她,带她一起回九峰。
他们一起修炼,一起读书,一起入睡,一起拉着手在山野间漫步。
和他在一起的时光,永远都不会觉得孤单和害怕。
秋秋想,也许在相爱之前,他们已经先习惯了彼此。
他就象她身体的一部分,就象她呼吸的空气,就象她睁开眼睛会看到的光,那样自然,天经地义的,无处不在。
管卫紧紧跟着她。
秋秋并没抱着拾儿一路向前走,她把他放了下来,替他整理头发和衣裳。
拾儿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口,收拾起来很省力。
“管兄,你们从小就认识的吧?”
“是。”
“他小时候,就一直是这个样子吗?”
管卫的思绪也有匈钝。
他想,峰主小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不,他印象很淡薄。因为很少见面,只是听说过他。
他有宿疾,很少见人。即使能看到,也是远远的看见一眼,说不上话,也谈不上有什么印象。
那时他一心只有剑。
今天到家也晚,写得很慢很慢,还走神了。精神压力非常大。
对未来感到特别恐惧。
225 痕迹
阳光温暖和煦,照在身上让人变得懒洋洋的。
秋秋站在一片空旷的山路上,一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时何处。
这里她觉得似曾相识。
啊,她来过。这里是九峰。
刚才……她和管卫在说话,然后,她好象
好象是进入了管卫的识海之中?
这是一件非常冒险的事,修行者的识海和精神是无比宝贵的,也是无比危险的,一旦识海被人侵占和摧毁,那整个人就完了,再也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挽回。
而管卫,他敞开了他的识海,接纳她进入。
秋秋现在应该正站在他的记忆中。
多年前九峰的样子,和现在差别也不算大。灵禽们在山腰处低低的飞过,溪水哗的流淌,风吹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秋秋摸了一下胸口。
手掌下面,胸腔里面,心在一下一下的跳动。
失去了他,心还是会跳,太阳还是会升起,人们如常的生活。
没有天崩地裂,没有呼天抢地。
她平静的,沿着山路往前走。
她的目标很明确。
她想去奉仙居。
她知道拾儿会在那里。
隔着桥,奉仙居灰色的屋檐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秋秋有点不敢往前走。
奉仙居的长窗敞着,秋秋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坐在窗子边。
漆黑的头发,白色的衣裳,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简直象个人偶娃娃。
秋秋突然感到一阵心疼。
如此安静,不象个孩子,甚至不象个真人。
不能有什么动作,不能有情绪的波动,甚至不能有太多想法。
不时发作的病痛让人痛不欲生。
他能做的,只有看。
静静的,象个局外人一样。看着这个世界。
这里的一切温暖和颜色,都同他无关。
这种折磨从他出生起,就一直伴随着他,象一个摆脱不了的诅咒。
桥边还来了两个小姑娘,一个穿着粉色衣裳。扎着两个小辫子,辫梢还系着粉色的绒球球。另一个穿着淡黄衫子,头上还别着几朵不知名的紫色的野花。
真巧,这两个姑娘她都认得,一个是可人,一个是秀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