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染点头,端着茶走了进去。帝忱在书案后持笔写着什么,沈容染走到他对面将茶放在他手边,转身离开。
“疏杏,我们要这么过一辈子吗?”
沈容染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眼眶有点热。“杀了谷雨,帝君不准备让我离开吗?还是你觉得,我会赖着你不肯离开。”
“没有。”
“帝忱。”沈容染从来没有唤过他的名字,本以为极难唤出口的两个字,却是一下子就嘴边蹦了出来。“如果你从一开始我告诉,你想做什么,我不会怪你的。”
帝忱低着头没有说话,拿过那杯茶一饮而尽。“对不起。”
“我不接受。”沈容染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对不起这三个字其实是这世上最不负责的三个字,有些人觉得他说了,过往的一切都可以烟消云散。
可是,凭什么呢?伤口还在,伤疤还在,一句轻飘飘的话并不能改变什么。
“帝忱,我爱你,但是你不能因为我爱你就肆意伤害我。”
女子的面容和时光里的那个人重合,说的话也重合了,跌跌撞撞地钻进了他的耳朵。
我爱你,但是你不能因为我爱你就肆意伤害我。
他还记得杏儿说这句话的时候,泪眼婆娑,唇边的笑都是苦涩的。
疏杏她,帝忱看着疏杏,她脸上有淡淡地笑意,静静地看着他,眼中波澜不起。心如死灰,不知怎么的帝忱就想到了这个词。
帝忱看着疏杏的眼睛,这是她和杏儿最不像的地方。帝忱就这么看着她的眼睛,看到眼眶发酸,周围的一切都模样起来,只有那双眸子在朦胧中发着光。
“疏杏,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
沈容染都被他气笑了,嗤笑说:“帝君,你可当真是厚颜无耻。”重新开始?重新开始他就不会把她当成杏儿了。
“顶着这张脸,你一辈子都不会爱上我。”
帝忱苦笑,他轻声说,声音轻到只有他自己能听见。“原是爱上了的。”
那个怯生生的女孩子的眸子清澈的跟小鹿似的,惹得他心里的小鹿已经看到了同类,横冲直撞。
那是沈将军对五帝姬的感情,帝忱找疏杏是因为杏儿,他一直这么告诉自己。
帝忱无奈坐回椅子,偏头不看她。
沈容染夺门而出,跑到一片池塘边上,看着她的倒影发呆。
为什么她要和杏儿长的一模一样?
“那茶他喝了吗?”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杀了沈容染一大跳。
“喝了。”沈容染说,“那茶里有什么?”沈容染反应过来,一把抓住黑衣人质问。
黑衣人嘲讽道:“没什么,帝忱惜命的很。”
沈容染抹掉眼角的泪珠,问:“你怎么又来了。”
“你的第三件东西。”黑衣人将一颗红色的珠子递给她,那珠子红艳似血,看起来妖冶无比。
沈容染问:“这有什么用?”
“你吃了就知道了。”
沈容染不疑有他,张口吃了下去,看着黑衣人还没走,便问:“你叫什么?”
“谷雨。”
池塘边一时只有风吹过柳枝的声音,沈容染睁大眼睛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咽下一口口水,大喊道:“帝君。”
帝忱从屋内冲了出来,看到谷雨连忙揽过沈容染的腰将她从谷雨身边带走藏在自己身后。
“帝忱帝君。”谷雨扯掉身上的黑色斗篷,从一个老头瞬间变成少年,阴沉沉地盯着帝忱。
帝忱咬牙切齿地叫他。“谷雨。”
谷雨问:“没有师傅陪着您练剑,帝君的潋初剑可生锈了?”
帝忱说:“宝剑有灵,谈何生锈。”
谷雨突然露出一抹笑容,慢慢说:“若是主人死了,剑应该能生锈吧。”
“可惜你杀不了我。”
谷雨说:“是啊,我杀不了。”
“我能。”
帝忱呆愣地看着从胸口伸出的染红的匕首,不可置信地转身,匕首随着他的转身,在心口绞的生疼。他的转身加速了血液的流动,鲜血一股一股从胸口流下,落在地上溅起在疏杏的白裙上染上了点点血红。帝忱看着身后的人,轻声问道:“为什么?”
沈容染淡淡说:“你欠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