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音儿他们出谷的那天,廖厚义将浮生草交给宇文音儿,她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一株长满白霜的枯草,与她当年在冰湖岸边瞧见的一模一样。“谢谢廖谷主。”
“还有这个,和这个。”
宇文音儿看他接连拿出一篮子的念珠果和一瓶念珠果酱,很是不好意思,但闻着香甜果子和果酱,心里美滋滋的。
“其实,一般人不知道念珠果可以吃。你若是初入药王谷,对于这种细小紫黑的果实应该会谨慎对待。小小年纪,入我药王谷竟如入无人之境,真是后生可畏啊。”廖谷主称赞道。
“谷主过奖了。”
“你们一路上多加小心,小月,爹爹等你安全回来。”
“爹爹,我们知道了。”廖霖月看向潘昀,“我们走吧。”
相互道了别,五人一起出发,想着前面正等着他们的美景,他们踌躇满志,满怀期待。
望着他们意气风发的背影,韦玉蓉想起自己青春年少之时与廖厚义游历山川并结识谢成复与苏婉梅的过往,感叹韶光易逝。廖厚义却发现了廖霖月看潘昀的眼神热切、盼望,一如当年韦玉蓉看着谢成复的眼神,他十分担心。
宇文音儿他们一路游山玩水,直到半个月后才抵达安永县春屏村。
春屏村坐落在秀水河畔之北,背后青山环绕,是一个风景秀丽远离世俗的小村落。村里一共有十户人家,八户姓王,一户姓刘,一户姓何,在十七年前,还有一户姓苏。
他们昨日在安永县休息了一日,今日一大早出发,来到春屏村时已过正午,村口树下坐着两位老人家,正在闲话家谈。宇文音儿问道:“老爷爷,请问小秋山往哪里走?”
“小秋山啊?”他指向左手边,“东边那座小山丘就是,你别看它现在绿油油的,到了秋天黄灿灿的可好看了,就是山顶那棵不管春夏秋冬始终绿油油的榕树不太好看。”
“哪里不好看?”另一位老人家接着说道:“以前有个书生说这正是天地造物的奇妙。”
“你又在这里乱说话了!”
远处有一道目光看过来,宇文音儿抬头望去却不见人影。她笑了笑,谢过两位老人家与其余四人一同沿着东面小路走了三里路上了小秋山。
按照玉蓉阿姨说的小秋山上有一棵大榕树,是谢成复常带孩子来,教他们读书,给他们讲故事的地方。而此时树下已经没有读书声、欢笑声,只有几座简陋凄凉的坟冢,其中一座立了木碑的是苏婉梅的坟冢,其他几座则是在大火中被烧死的孩子们的。
乌鸦在树枝上叫着,山丘荒草丛生,但坟上却干干净净没有一棵杂草,显然常有人来看望。
廖霖月站在坟前,看见木碑上刻着爱妻苏婉梅之墓几个字后心里颤了一下,生出悲凉之感,想跪下却又不敢。
她说不出自己内心有多悲伤,但这一抹黄土下确确实实埋葬着自己的母亲。其实,木碑上的字已经有些模糊,但依旧能辨认出是什么字。她的母亲姓苏,名婉梅,雪上梅花自清丽,但她是温婉,所以才会红颜薄命,香消玉殒吗?
廖霖月自小渴望自己能得到母亲的疼爱,但是她从未能见她一面。想着想着泪水湿润了眼眶,她自觉有些可笑,自己从未见过的人,却能为她流下泪水,但大概这就是给予自己生命的母亲的呼唤吧。
一阵风吹过,吹向远方,高草低头处露出一个黑色的身影。又是一阵风吹过,远处高草再次低下头,黑色身影却不见了。
廖霖月纠结良久缓缓跪下,认认真真地给自己的母亲磕了三个头。
日落黄昏,他们四人再次回到春屏村。村口的两位老人家还在那里坐着,宇文音儿又走过去问,“老爷爷,请问以前住这儿姓苏的那户人家如今在什么个方位?”
“姓苏的?没有,没有。”
“有!就在西北,靠近河边最远的那一家!”
等宇文音儿他们走远,说没有的老人家怒着朝另一位老人家道:“你看你又乱说话了!莫要再遭什么不幸的事来才好!”
他们顺着老者指的方向找到了那户人家,奇怪的是他们以为本已被烧成灰烬,杂草丛生的苏家竟然完好地立在原地。篱笆右边菜地里蔬菜绿油油的,左边树下小母鸡带着一群小鸡正在埋头抓虫子,一下一下地往外扒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