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睿很难将眼前这个鬓微霜的中年人与当初那个温文儒雅的男子重叠在一起,他们已然判若两人。
苏辰在床边替苏定均擦拭清洗面部,动作娴熟,或许这样的情形数不胜数。
唐睿站在门外眼见这一幕,暗暗落泪。
明明几年前他连衣服都不会洗。
“我一开始也不敢相信,他会变成这样,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我们都受不了他那副傲娇鬼的样子,现在……我却很怀念那个他。”陈子文站在她一旁,一同看着屋内的身影。
唐睿不无心疼,“这些年,他吃了不少苦。”
陈子文看她一眼,“你们……还有机会吗?”
唐睿静默几秒,摇头道:“没有。”
陈子文叹息一声,他们一同走下楼,再无交谈。
客厅里乱成一团,唐睿动手收拾了一番,又将桌上的书放回了书房,她打量几番,这里的构造依旧未变。
第二日,苏辰的姥姥不顾儿女的反对坚持回来了。
他们一道去了机场,姥姥见到她顿时喜笑颜开,眉间舒展了不少,唐睿亦尽力想办法去让她欢喜。
他们买了些瓜果糕点回家,祭拜姥爷后,姥姥便不断与她说话。
苏辰坐在她一旁,低声说:“姥姥很久没这么开心了。”
老人家牙口不好,唐睿将瓜果切成了细条状放在姥姥跟前,姥姥却只一个劲放她手里,唐睿竟一时感动莫名。
“睿睿,你和辰仔也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是时候考虑结婚了。”姥姥握住她的手,笑得和蔼可亲。
唐睿看一眼苏辰,他竟没有告诉姥姥他们早已分手,如今倒让她难以启齿了。
苏辰对她一笑,转而坐去姥姥身边,“姥姥,姥爷才走,我想守几年孝再说。”
姥姥拍他额头,“人家女孩子哪等得起,人家和你一起这么多年不容易,你要好好待她,知道吗?”
唐睿只能保持沉默,揭穿似乎并不妥,老人家失去伴侣已是伤痛,她实在无法伤口撒盐。
好在苏辰撒娇打滚地糊弄了过去,他们才换了话题。
唐睿去了茶水间添水,苏辰尾随她而入。
屋内烧水壶的声音充斥,唐睿看着水壶发呆,想起了吴文俊不喜烧水,在家是宁愿渴死也不愿动的,也不知他这几天好不好。
“谢谢你没告诉姥姥,我不忍心让她失望。”苏辰将茶叶倒在杯里。
唐睿收回了思绪看向他,随即摇头微笑,“我知道,但……她早晚有一天会知道的,等我们寻个好时机再告诉她。”
苏辰顿住了手上的动作目不转睛看着她,好一会才低头嗯一声。
晚饭后,他们聚在一起看综艺,苏辰不时说上几个笑话,姥姥十分欢喜,气氛极好。
唐睿对于这样地场景颇感欣慰,祈祷他们能一直如此快乐下去。
时间飞逝,五月来临,天气开始转温。
唐睿除了陪伴姥姥逗乐,成天无所事事,也是无聊。
午饭后,她去了书房寻书解闷。
令她讶异的是书房竟多了许多各类国内外小说,不似从前般全是正书。
“睿睿,让姥姥好找,来这找书看啊?”姥姥从门口走进来。
唐睿忙去搀扶着她,笑道:“是啊,这里多了好多书。”
姥姥坐在书柜旁的椅子上,“都是辰仔添的,好像是说你爱看来着,这几年一直没见你来,我还一直念叨。”
唐睿顿了顿,避重就轻,“我应该早点来看您的。”
姥姥笑不拢嘴,握住她的手,“我知道当年他姥爷不赞成你们在一起,让你受了委屈,难得我们家如今落魄成这般模样,你还不嫌弃,辰仔真是修了几辈子福。”
说着,姥姥竟老泪纵横起来,唐睿忙拿了纸替她擦了,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她说不得实话,却也不忍欺骗。
姥姥一时又情绪激动,说:“要不是当年吴正理上位,辰仔他爸怎么会一夜之间破产?奈何他如今成了A市大人物,他姥爷也去了,我们根本奈何不得他……”
唐睿心一嗑噔,顾不得姥姥情绪,直问:“姥姥,是A市市长吴正理吗?”
姥姥频频点头,“就是他,当年他还只是本市的二把手,后来上位后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辰仔他爸遭遇了行业排斥,屯的货无一卖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