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既然白鹿角能让你死而复生,那对付蛊毒应该也是绰绰有余。”闻人不休笑道:“好在飞尘带回来小半部分的白鹿角。”
“嗯....”勿怠恍然大悟般点头道:“原来关施主能够醒来还要拖白鹿角的福,我佛慈悲啊...”
“若是没有二位大师与我师父相救,小池也是难逃此劫。”关小池感慨着,自己这一路走来实在是不容易。
“既然老衲已经将话带到,便不再打扰两位施主,日后关施主要前往沈夫人的葬身地,只需到清凉寺寻老衲便是。”勿怠等到热蜡即将燃尽时,知道时辰不早了,便提出告辞。
“小池送二位大师。”关小池起身要送客,被闻人不休拦下。
“你还是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吧。”闻人不休将勿怠勿忘二人送出院子,独自立在院门口,不知想些什么。
关小池眼见着热蜡融化成一小滩蜡水,还未在桌面铺开便又凝固起来,百无聊赖地走出屋门。
闻人不休的竹屋建在竹林与树林的分界线处,月光穿过树叶打在竹屋与院中二人的身上,在地面留下斑驳的影子。
正值夏日,夜里凉风习习,擦过已然怠惰的人的面颊,毫不留恋地继续钻入林中。
关小池小心翼翼走到院子里的一棵树下,靠着树干慢慢呼吸。
“师父....”关小池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但她还是忍不住问出口:“您与家母是如何结识的?”
闻人不休背对关小池,依旧站在院门口,不知想写什么,闻言半晌才侧身回到:“说来话长。”
关小池静静站在树下,凝望着闻人不休爬满疲惫与孤寂的脸,早些年,闻人不休也该是个绝代风华佳公子吧....
说起来,如果不是此刻夜深人静,关小池抛却那些令人头疼脑热的问题,放空自己的大脑,也不一定会去仔细观察闻人不休。
喜着黑衣的人兴许都擅长伪装自己,不论阮飞尘还是闻人不休,钻入人群中后都可以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点。
“当年令堂来清凉寺烧香拜佛,为师还是寺里的火头僧。”闻人不休负手而立,漫不经心地走到院子中央,就那么盘膝而坐“说来也巧,那日寺里的扫地僧腹中疼痛难忍,勿怠让为师代他打扫院子。”
闻人不休的影子被拉长,一直延伸到关小池脚边,看着他□□的背影,关小池忽然有些难过。她似乎明白闻人不休对关飞飞的情感了。
“令堂未经允许径自闯入后院,说是要尝尝寺里的斋饭,”闻人不休说到此处笑出声,宏阔的笑声在林中回荡,但并未持续多久“为师说寺里还未到用膳时间,她说好啊,本姑娘今儿就在你们清凉寺等到用膳时。”
关飞飞的举动可谓相当莫名其妙了,关小池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家母确实顽性大。”
“为师也无可奈何,当时寺里的僧人各司其职,院子里只我一人。我往哪个方向扫,她便站在哪个方向挡路。”闻人不休捋了一把灰白的胡子,接着道:“静心养性是寺里僧人的必修课,但令堂着实胡闹,她将为师扫成堆儿的枯叶踩开”
关小池换了一条腿支着地,默默替关飞飞道歉,这样的行为确实是关飞飞会做出来的,不过她一个姑娘家在寺庙里闹什么?
“后来呢?”关小池问道
“为师忍无可忍与她理论起来,心说毕竟是一介女流之辈,不好动手。”闻人不休双手撑在膝盖上,挺直了腰背,沉思片刻继续道:“当时不知她是为何要来这寺里闹事,只当她真是为了讨一碗饭,我便放下扫帚,偷摸到伙房,提前将午膳备好。”
为了讨一碗饭?怎么可能!关小池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关飞飞是在无理取闹。
“等为师将斋饭端出后,她捧着斋饭连声道谢,离开院子”闻人不休转了个身,看向空中被云雾半遮半掩的明月:“为师好奇,尾随其一路走到观音寺,那日寺里烧香拜佛的人较少,为师隐在柱子后,见令堂将斋饭送予另一名虔心拜佛的公子手中”
“师父.....”关小池脑中蹦出一个名字,脱口而出:“是家父吗?”
“没错,令尊当时还未成为郎中,家境贫寒,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为了生计,偶尔会在寺里画佛像,下山后卖给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