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用过膳后,德福将闻鸡起舞画送入书房,关小池看着堆满大氅的矮榻,有些心疼地看了眼面色苍白正在摊开画的沈出尘。
“表哥,你近些日子还好吗?”关小池问道,她扫视一眼书房,在一个小角落瓷瓶中发现了一副卷起的画,忍不住将画抽出摊开。
画中是一个栩栩如生的女子,身形窈窕,正端坐在凉亭中不知看向何处,她的脸上带着一层白色面纱,清风吹起一角,露出面纱下莹润的嘴唇和细嫩的皮肤。
关小池一眼便看出这是韩星月,心里咯噔一下,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又将画放了回去。
所为同是天涯沦落人,同病相怜的俩人自然也惺惺相惜。沈出尘知道关小池心里的痛苦,关小池自然也能理解沈出尘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将韩星月拒之门外的原因。
“小池,这幅画就交给你了。”沈出尘检查一遍后将盛着画的紫金盒子交给关小池:“拿到其他三家的传家宝了吗?”
无须言多,沈出尘已经表明自己的立场,他会毫不犹豫的支持关小池,并全力相助。
关小池感激地双手接过锦盒:“表哥,大恩不言谢。”
“你这丫头说什么傻话?”沈出尘哑然失笑:“况且当年若不是家父....”
“此事与姑丈无关。”关小池还未被仇恨冲昏头脑,:“表哥,我就不逗留了,明日便启程前往春城。”
“好。”沈出尘抖抖肩膀,大氅厚重,压得他有些不适,他想起还未曾问及关小池究竟是如何得救的,一时间来了兴趣:“小池,不如与我说说你是如何从千年谷取得白鹿角的?”
于是整个下午的时间,二人闲庭信步在沈家山庄时而走动时而坐下泡壶茶闲聊一直到夜色降临。
关小池不愿在沈家逗留一是时日不多,元德似乎已经察觉关小池死而复生一事,她要抓紧时间将王春宝救出,再就是她实在不忍与沈出尘同处一处,每每看见他强忍着寒意裹紧厚氅的样子都不由悲从中来。
天一亮关小池就离开沈家山庄了,没有惊扰沈出尘,她从墙头翻了过去,在清凉山上这段时间她疯狂习武,本意是为了发泄,倒没想到功夫又上了一层,虽然与闻人不休差的很远,但足以她护得自身周全。
夏城到春城最近的路便是水路,关小池走过熙熙攘攘、车水马龙的街道,路边桂树花开,香气弥漫在空气中,让人不由自主放慢脚步流连忘返在街头。
走到渡头时,关小池多少有些希熠能看到当初那船公,扫视一圈盘坐在船头盖着草帽大同小异的船夫,关小池凭感觉走到一艘不大不小的船跟前。
船夫脸上盖着大草帽,正窝在船尾盖着一个长袍小憩,关小池轻轻一跃跳上船尾,挡住从草帽缝隙透进去的光线,许是船夫感觉到周围轻松的氛围顷刻间有些压抑,瞬间从梦中惊醒,迷蒙着将帽子拿开,露出一张被风尘鞭挞过的脸。
“姑娘哪儿去?”暗哑苍老的声音从老人喉咙中滚了出来。
“春城,老伯。”他不记得自己了。关小池望着强打精神的船夫,从包袱中取出一琔碎银俯身塞进他手中:“麻烦您了。”
“诶呦,多谢姑娘!”船夫慌忙起身,连连弓背道谢,片刻怠慢不得,抓起船桨,大力一撑向远处荡去。
关小池站在船尾,迎着渐起的朝阳,说不出的舒服,秋日的清晨凉风习习,但她却觉得这样的寒冷才是最真实的感受,如果能够再冷一些就足够将她心中的孤寂麻痹冻僵。
“姑娘瞧着有些面熟。”船夫将帽子扣在头上脖颈间搭了一条泛黄的汗巾,不经意看向在船尾沉思一袭黑衣默然不语的关小池。
“是么,老伯许是认错人了。”关小池神色从容地应答道:“在下头一次来夏城....”
“姑娘英姿飒爽,若是来过,老夫确实该有些印象,许是老夫糊涂了。”船夫见关小池言简意赅,神色冷漠也不再多言。
护城河的水养着各种肥美的鱼类虾类,关小池时不时还能瞧见有鱼跳出水面又跳回,这里终究与千年山不同,生机勃勃,能让人片刻间忘却一切烦恼,自己久未归家,不知关飞飞现下可好....
关小池寻思着如果先去见关飞飞,可能会延误计划,还是先去找蒋荣华比较好。
因船夫的竭尽全力,卖力划船,关小池到达春城较一年前比少用了近两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