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娄兰那种女人,就像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一样。现在想想,作为卧底警察,她也的确不该动感情,何况还是个毒贩。”
贺思娜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但是,机会来了。娄兰被追杀,身受重伤,在林子里晕倒了,恰好还是在魏先生住处附近,又恰好被他发现救了回去。”
“魏先生后来去见老大的时候说,他开始时其实是真的想救娄兰,因为那时候,他并不知道娄兰背叛了老大,还以为她遭遇到了别人的袭击。所以,他把娄兰照顾得无微不至,就差求婚了。呵呵,最后一句是我的猜测……”
贺思娜流下一滴冷汗,难道这才是阿婆的真面目吗?还真是,让人喜欢……
“可他们最终还是找到了娄兰。金三角就这么大,老大想找个人真的很容易,何况她还身负重伤,能跑多远?稍微留心一些,就会找到她的。”
“但这个时候,老大不知什么原因觉得活的娄兰比死的更值钱,于是就让这些手下做了魏先生的工作。许诺他如果说服娄兰回来,就把代理权给他。”
“可是他杀了娄兰……”
“是的,他说他是失手杀了她的。”
“呵呵,失手?”贺思娜不可思议,“娄兰身手那么好,他需要怎样失手才能杀死她?”
“老大也是这么问的。他说他是练家子出身,娄兰想要算计他,结果被他失手反杀。为了证实这个,老大还让几个人专门和他对打了一番,结果没打几下,这几个人就都被放倒了。这个魏先生的确很厉害。”
“哦……这么魏先生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叫魏……劲科?对,是叫魏劲科。他还把娄兰唯一的遗物,那条项链交给了老大。如果是别人,怎么能把心爱的姑娘唯一的遗物拱手送人呢?”
“项链?”
“是的,是项链。据他说,当时娄兰身上只剩下这条项链了。其它的,比如枪啊,随身用的刀啊,全都已经丢失了。就这条项链也不是平时的样子了,也许是在逃跑的过程中断的吧,用粗线简单地给绑了一下。就算这样,这条项链也成了娄兰唯一的身份象征。老大知道二老板一直喜欢娄兰,就随手把这条项链送给了他,说让他睹物思人。”
“那娄兰的尸体呢?”
“扔进了湄公河……”
“新闻上说是送进了医院……”
“那都是假的。那件事情之后不久,不知是谁从外界带回来了一张香港报纸,上面有一条新闻,简单介绍了魏先生在金三角救人的故事。那个时候我们才知道那个姓魏的还玩了这一出。据说当时老大还哈哈笑着,说他们随时都不忘了把自己洗白,还预测魏家的总代理不会做很久。”
“真是这样吗?”
“是的。后来,魏家果然没做几年毒品生意,就忙不迭地抽身退出了……”
“老大说的好准啊!”贺思娜心道,这个老大果然有过人之处,怪不得是他当老大而不是别人。她禁不住有些佩服这个贩毒集团的头目了。
阿婆叹了口气,道:“是啊,大部分事情看得还是很准的。除了阿涛这件事……”说着,又陷入了那个不愉快的回忆。
贺思娜能体会到她的心情,却不知说什么才好。她的儿子可以说是死得一点价值都没有。在这个故事里,完全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也是死得最冤的一个。
其他人包括那些炮灰都有可能拿到一些抚恤金,她的儿子估计一个子儿也得不到,还换得一个办事不力的名声。这样一个又憋屈又悲伤的经历,任谁都不想再体验一遍。
这时,阿婆转动了下眼珠,似从回忆中苏醒过来,道:“好在我的孙子已经长大,没有步他父亲的后尘,现在生活还算安稳。如今,他也有孩子了,呵呵,就是早上吃糖的那个。”
看到阿婆的神情,贺思娜忽然想哭。她想起来电影电视和无数小说中写的那些情景,那些血腥和哭泣、罪恶和痛苦、抗争和死亡。金三角如今的模样,是多少鲜血、眼泪和生命换来的!安宁的背后是无数尸体堆积而成的葬窟。
阿婆的儿子估计是无数死不瞑目的人当中最不起眼的那几个之一,连湄公河底的一粒沙子都算不上。可是对阿婆而言,却是她的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