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我爸爸……」她讷讷说,还在三心两意,身体却牵着他的手走进房间往床铺上坐,郭仕崇就坐在她身边,等候她发落。
她忐忑的回想起上次他留宿,父亲脸上表现出的愠色仍余悸犹存,这点让她有些犹豫不决。
他明白她的顾虑,看她心意不定并不想为难她,抚摸着自己牵着的手指说:「那妳赶我好了,妳叫我回去我就回去,要我自己走我想我是走不开的。」
垂眼看着的十指仍紧紧交握,他真没打算松手,心里突然打起主意,不能在这里一起过夜,大不了拖她收拾行李回自己家。她在乎艾辕的态度因为他是她父亲,他却不能这么容易就被艾辕的一个眼神吓跑。
「我赶你?好呀?你走啊,走啊……你放手……放手啦……」她淘气的开着玩笑甩着两人勾得几乎打结的十指,顿时两人的手臂晃来晃去,可是却松也松不开。
她想,甩得开既表示他想留下来的意志并不很坚定,那他就走吧,即使她百般不愿,也不会勉强他;可是左右上下摇晃了几下十指却仍紧密纠缠,像扎入地底层层纠结的紧密树根一般牢固,所以说他并不想走。
她高兴的唇上漾起一朵像花般的微笑。
「妳在做什么?」看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笑,他表情忽地紧紧皱在一起,更担心她真的开口赶他走。
「看你要走还是不走啊?」她脸上的笑容很快又不见了,因为她的脑海很快又闪过艾辕凌厉的目光,像一条白织的闪电欲劈开他们交迭的十指,将他们狠狠分开。
「我还没要回去,就算要走也会再陪妳一会。」他不解,为何她今晚这么忧郁,不像以前那么干脆,是他未曾看过的多端表情。
「要是让我爸知道我又留你过夜,他一定又要生气了。」她真的不知道父亲到底在生什么闷气,什么也没说,只是用严厉的眼神看待这件事,让她心生畏惧。
看她这也担心,那也担心,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叫他怎办?难道要他劈成两半?一分为二,一走一留,这样就能皆大欢喜了!
对艾辕的态度郭仕崇并不以为然,若不是因为尊重他为长辈,不杵逆他的心意,他并不想偷偷摸摸的谈这场恋爱。
何况他尚未真正表态,目前顾虑都只是他们因为害怕失去的恐惧而产生的猜疑。
小时候两家住得近,艾辕夫妇疼他,他也常在艾辕家过夜。可是,现在时空转换,他不再是挤在他们房间跟他们腻在一起睡的小男孩,而是躲在他失联多年难得重逢的宝贝女儿闺房里,或许是他们如此大胆毫无避讳的行为让艾辕心里产生排斥。
郭仕崇做了这样的假设,让自己暂时不去钻牛角尖。
「他迟早会习惯的,他现在是怕我抢走他宝贝女儿,妳爸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很快就会接受事实的。」扳着她纤细的手指玩弄,盘坐在床上,他并不见得在意。
反正到目前为止,仍不是很清楚艾辕为何如此排斥这件事,想了几天到目前为止,他都还没想出真正原因。
其实,艾辕除了使眼色,并未明确表态是否不赞成他和艾珽交往,他们也实在不用急着妄下断论,或许最后变成虚惊一场也说不定。
「我看我爸是不喜欢你睡我房间,不然你半夜再偷偷去睡客房,这样我爸应该不会不高兴了。」坐在床上,她又绽开笑容的看着他,眼睛也不由得闪起光亮。
可是她的建议让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反而脸色瞬息暗淡,为她的天真额头霎时间挂上三条黑线。
「那我干脆回去好了,姨丈不是三岁小孩没有这么好骗。」
这种作法简直没头没脑,艾辕绝没他女儿这么天真单纯,容易乎拢过去,这样做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睁眼说瞎话,谁也不会信。亏她想得出来。
听他又说要回去她娇嗔的瞪他一眼,心里百般不舍,却又昧着真心话说:「要回去你就回去吧,我就不留你了。」
说完她甩开他的手,眼中落寞再度浮现。两人从夜市重逢后,除了吃饭拿筷子,十指一直紧扣一起,看来这次真的该分开了。
「那我真的走了。」她既然松开他,他回去好了,免得艾辕大眼瞪小眼不高兴,他是长辈就算现在跟她女儿难分难舍,也必须尊重他。
他跳下床,趿上室内鞋,脚步踯躅的走到门边不舍的心还在期盼她能赶紧说些什么留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