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听令,都埋伏在外围,只看见涂府的奴婢们进进出出的送些酒菜,里面偶尔传来欢声笑语。赛娘没有示警,属下不敢轻举妄动。”
“哦。”画尘离看了阿不一眼,见他欲言又止,问他:“你可有什么想问的?”
“没有。”阿不斩钉截铁。
画尘离摸着下巴,似笑非笑。“赛娘跟涂家少爷关系匪浅,不但能进涂家少爷卧房喝酒嬉闹,还能全身而退,看来这涂家少爷对她还是很用心的。”
“是。”应话的是天宁镇的不良人,他们都是赛牡丹的手下,涂鸿运对她有图谋的事,世人皆知,自然也没必要隐瞒。
阿不脸色变得难看,刚把白子收入棋盒,不小心碰翻,哗哗啦啦地洒了一地,很是狼狈。
阿刺正瞧进来,看到这一幕,蹲下身帮忙捡棋子时,悄声问他:“怎的如此粗心?”
“没事!”阿不凶巴巴的,还给阿刺脸色看。
阿刺不解,正要问,画尘离又说话了。“三年前,是谁派赛娘到天宁镇的?本帅记得不良人很少会派妙龄女子到北疆这等荒芜之地,耽误别人家的青春。”
“回主子,是阿不安排的。”阿刺应得很顺溜,“赛娘是阿不招安的,一直在阿不麾下,三年前天宁镇缺个主事,赛娘擅长易容,又是个女子,不容易引起怀疑,所以派她来了。”
这些理由,都是阿不当初所说的,一字不差。如今阿刺说出来,听着刺耳,阿不蹲在地上索性不起来,地上棋子仿佛天上繁星,捡也捡不完。
画尘离手指轻轻一弹,装黑子的棋盒也掉在地上,撒了一地。阿刺看出不对劲,没有再帮阿不捡棋子,立身在画尘离身后,默默地看着阿不在忙碌。
“给我真正理由。”画尘离笑得很善良,声线温暖,不过谁都知道他不是在征求意见,而是命令。
阿刺瞪着阿不,阿不装死看不见,只顾着低头捡棋子。
“三年前,赛娘十七,情窦初开,一时没有把持住,借着酒意……咳咳……”阿刺说到一半,难为情地说不下去,这本跟他无关,但如果不替阿不说清楚,就跟他有关系了,“赛娘向阿不表白……当时赛娘醉得厉害,第二天醒来不记得了,阿不担心影响不良人的管理,这才把赛娘发配到天宁镇。”
“发配……这词用得好。”画尘离淡淡笑,他的言行看不出他对此事是褒是贬,他越是不动声色,阿刺就越紧张,恨铁不成钢地踢了阿不一脚,骂道:“你说话啊!”
阿不这才慢吞吞地直起腰,嗫嚅道:“我公私分明,做事问心无愧!没有什么需要交待的。”
“死榆木疙瘩!”阿刺骂道:“你还嘴硬!”
“赛娘今年二十了吧。”画尘离并不理会他们,曲指敲桌,笃笃两声之后,才说:“涂鸿运对她有心,似乎有娶她之意,如若要调查涂府,赛娘必须回避。”
“不良帅!赛娘绝对忠诚,不会有异心的!她若有心叛变,三年就会下嫁涂鸿运,她至今未嫁,就是对不良人忠心啊。”阿不急着替赛牡丹辩解。
阿刺终于忍不住了,不屑地揭阿不的底。
“她是对谁忠心,你最清楚。”
阿不的脸憋成猪肝色,硬是说不出半句话来反驳。遣派到北疆的主事大多是男子,即使有一两个女子也都是随着夫君而来,像赛牡丹这样十七岁就被发配而来的,整个北疆,只有她一人。
她能扎根三年,尽忠职守,这样的坚持到底是为了不良人还是为了阿不,大家心知肚明。
画尘离听罢,已有了主意。
“你们不必争执,当务之急先把这里处理她。”画尘离揉着眉心,看似疲倦。
后宫蓉妃跟皇后斗得不可开交,蓉妃仗着自家亲舅舅与画朝阳的关系总要拉画尘离下水,炙鹰跟踪到天宁镇至今没有动静,静得可怕,涂鸿运明明就是杀人凶手却没有线索定罪,这些头痛的事涌到一起,急需用人之时,阿不跟赛牡丹又扯不清楚,雪上加霜。
阿刺和阿不都保持沉默,等着画尘离的发落。
“苏县令在冶铁坊没有任何发现,你们呢。”画尘离问他们。
阿刺和阿不都摇头。冶铁坊太大,人太多,就算把所有不良人调去查,也不可能在半天之内查出纰漏。苏旭安虽说是知县,可以查看账本等材料,可那都只是些记录和名册,并没有多大的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