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她看见被烧成焦木的树枝,被炸得粉身碎骨的残肢,还有许多被砍死的尸体,五味杂阵。
连知晓在世时,时常教育他们,无论是谁,在仵作的眼里,只是一具肉体而已。只有这样,才能客观地解剖尸体,了解死者死亡的真相,才能做到不偏颇,不夹杂私人感情。
这些死者,本与连翘并未多少交往,也不存在什么深情厚谊,只不过自从连翘在鸡鸣村接下案子之后,一路上总有死亡相伴,心中难免戚戚,再见到这血肉模糊的场景,便更加郁结。
画尘离握住她的小手,说:“别怕,我们先进去吧。”
迷雾现鬼,自相残杀,这肯定不是巧合,画尘离也不信鬼,但众人却被鬼操纵,这件事,实在棘手。
连翘点头,抱紧怀里的小白,跟着他进去了。
铁今墨扶着齐班主,亦步亦趋。
山洞里,杨帮主还在与马帮主争论。架不打了,但事情还是要说清楚,子丑寅卯地都要摊开来说,才不会吃亏。
司寇子轩见向青苏出去了,哪有心思听这些臭男人说东道西。可转念一想,这次他也险些丧命,不弄清楚,宝藏之事不但不能解决,说不定自己还死在这里,那不是亏大发了。
想到这里,他才耐着性子听下去。如此听完,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相比之下,遇到鬼,反而不是大事。
原来,迷雾中遇鬼之后,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吓呆了。后来听到一声号令,本能地自卫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混战之下,那鬼仿佛有手有脚的借刀杀人,拿着张开的剑去捅李四,顺着王二的力去砍麻子,八大帮派中,真正被自己人所伤的人并不多,死的,大多是被“鬼迷心窍”的人砍的。
若说是有人从中捣鬼,彼此谁也不能举证对方,也不能自证清白。若说是无人借刀杀人,总不至于所有人的刀剑都不长眼,被人牵着活活地捅死人吧。
司寇子轩正犯难,猛然间看见画尘离走进来,立刻眉开眼笑。
“画兄,来来来,本王正好有一事相求。”司寇子轩大刺刺地招呼画尘离坐到他身边,然后指着那些幸存的人,说:“都在吵闹,说是别的帮派趁机要灭了自己的帮派,闹哄哄的,吵得本王头疼!”
画尘离似笑非笑,“都是武林高手,怎还跟孩童般不讲道理。”他和润的笑容里,闪现出冰的寒意,“都是久经沙场的江湖人士,一点小事就乱了阵脚,说出去,不怕被天下人贻笑大方?”
立刻有人往后缩,猪都看出画尘离不是好惹的角色,哪里还敢闹。
连翘坐在许怀泽的身旁,见他受了些伤,不禁恼了,听到画尘离的话,便冷哼一声。
“我倒也是奇了,个个都叫大侠,自己人打自己人也就罢了,竟然还把手无寸铁的人都打伤了,这样的大侠,还当真是该名垂千史。”
画尘离斜倪许怀泽,对方只是投以一个苦笑。
许怀泽还来不及告诉连翘到底是谁伤了他,连翘就急着给他出头。刚才若不是他抓住她,只怕连翘早已经跑去跟他们理论。
不过,一想到连翘为了自己急成这样,许怀泽心里甜滋滋的,那个苦笑,倒也有八分是做给画尘离看的。
向青苏进来后,一直带着林兮儿和惜燕守在许怀泽身旁,听到连翘的话之后,她悄悄地指着一下司寇子轩身旁的护卫,小声说:“姑娘弄要再嚷,是他们伤了牛大哥的。”向青苏还给许怀泽诊脉,“牛大哥福大命大,脉相趋稳,不会有事的。”
连翘眯起眼睛,看着向青苏始终搭在许怀泽手腕上的手指,若有所思地露出一个怪怪地笑,起身,来到画尘离身边,掸了掸衣裙,扬起的灰尘全都掸到了司寇子轩的脸上。
司寇子轩咳嗽两声,正要发难,画尘离突然说:“不知王爷能不能让他们都演示一遍。”
“咳咳!什么?”司寇子轩没有听清楚,画尘离趁机把连翘拉到了身边,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司寇子轩见画尘离这么护着连翘,越发不理解他的审美观了。想想在京城时,画尘离也是红颜不断,个个都貌美如花,想必是到了北疆实在找不到好货色,这才对连翘这蒲柳之姿垂涎三尺。
不知不觉的,司寇子轩开始同情画尘离,便不再跟连翘计较。
他冲着那些帮派的人挥挥手,说:“你们都一一演示给他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