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陵_作者:容九(123)

2018-10-20 容九

  “七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次出门是去赴死的,没带什么保镖,”叶麒伸了个懒腰,“要让金陵收到风声,还不知这一路要碰上多少只拦路虎。”

  “侯爷是担心大公子……”

  “那倒不是,”叶麒随意摆了摆手,“大哥虽盼我死,那也是盼我自然病死或被别人杀死,让他亲自操刀,他能把自己活活内疚死。行了,才回家,不说这些,我想泡个暖乎乎的热水澡,撒花瓣的那种,给我备一下?”

  侯爷说要洗花瓣浴,眨眼的功夫,一屋池的汤水都灌足了,叶麒眯着眼浸在腾腾热泉中,连日来疲惫顿消,不觉轻哼出小曲儿来。

  七叔又命人拎来几桶热水,看自家侯爷颈上挂的小东西,奇道:“侯爷,你怎么把戒指给戴脖子上了?”

  叶麒伸手把玩了一下,“这是鎏金戒。”

  七叔震惊了,“鎏金戒……那、不是雁国的宝物么,怎么会落到侯爷手中?”

  “说来话长,以后有空再告诉你。”叶麒漫不经心的闭上眼,看上去十分的“没空”,七叔自然没继续问下去,加过一轮汤泉后,他踟蹰了片刻正欲退下,只听叶麒道:“有事就说吧,我又没睡着。”

  七叔道:“侯爷不在这期间,谢尚书、刘御史、还有清城院的高院士都登过门,也不是什么大事,您心中有数便是了。”

  “好,知道了。”

  “还有,今早符家的二公子也来过……”

  “符宴旸?”

  “嗯。”

  “他找我?干什么?不怕被他哥揍?”

  “符少爷没说,只递了份名帖,听说侯爷不在便走了……哦,对了,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很是貌美的姑娘,也是来见侯爷的。”

  “貌美的姑娘?”叶麒打了个哈欠,“可有说叫什么名字?”

  “说是荆家的小姐……”

  “荆家……”叶麒本来有些困顿,闻言睁开眼,“哪个荆家?”

  七叔被问懵了:“咱们金陵……除了荆无畏老将军之外,还有其他荆家么?”

  叶麒扭过头去,“荆无畏有儿子我知道,他几时多了个女儿?”

  七叔摇了摇头,“这……老奴就不清楚了……”

  池岸边的托盘上摆好了温酒,叶麒随意端起抿了几口,道:“不是说递名帖了?拿来给我瞧瞧。”

  七叔很快将拜帖拿来,叶麒接过后揉了揉朦胧的双眼,一眼就看到了帖上的符宴旸的名字,叶麒嗤笑一声:“字还是那么丑……”

  眸光一转,他看到了紧跟在第二页的名字,徒然间,笑容消散的无影无踪。

  荆南絮。

  *****

  丞相府。

  回府后,长陵就把自己关在屋里,握着酒壶坐在窗边,望院内花树一片迷雾。

  她不是一个善于伤春悲秋的人,释摩真经承袭佛法,练到第四重的武僧便已能做到随方就圆,忍人之不能。

  何况,她是这百年来练到第九层的唯一一人。

  佛曰,大悲无泪,大笑无声。

  所以,哪怕她亲眼所睹泰兴惨况,知兄长战死,亦不曾痛不欲生,怨愤不平。

  她抬起了酒壶,发现壶中早就滴酒不剩,胸口的郁结似乎也随之散去。

  长陵不由一笑。

  万般悲伤入怀,不乱于心,不困于情,她总是很容易就能做到。

  只是从不轻易释怀罢了。

  造诸般恶业者,若不能忏,若不曾悔,那受难之人,如何释怀?

  念及于此,她将酒壶随手一丢,跳下窗台,心中已有了决断。

  既然南絮是荆无畏之女,那么利用现在的身份不正好能接近真相么?

  反正荆无畏也好,沈曜也罢,那些旧仇人她早晚都要除掉的。

  只不过,自入金陵起,符宴归从未说起过荆无畏,也未曾同她提过回荆府的事,她要如何挑开这个话头呢?

  这时,屋外的绘云轻悄悄的敲了两下门,“南姑娘,可睡醒了?”

  “何事?”

  绘云推门而入,“老爷回来了,说有事要见姑娘。”

  长陵绕过廊道,正要过穿堂,见符宴归从前方拐角处走了出来,官袍着身,多半是刚下朝回府,却不知是为什么忽然要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