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婠原先是不明白的,但到了后来,她心里也隐隐有所察觉,可她不敢深想。直到今日,她见到自己的母亲。
若裴明泽不是喜欢自己,又怎会替自己思前顾后出谋划策?又怎会大费周折不辞千里远将母亲送到自己的面前?
沈婠垂下眼帘,她低声道:「我明白的。」
话毕,沈婠默默地一声不吭的。
裴明泽的手心又再次沁满了湿汗,他看不见沈婠的神情,心里也揣摸不出她在想些什么。裴明泽生怕沈婠下一句会说出婉拒的话语来,他紧接着道:「我会待你好的,我不会让人欺负你。与你为敌便是与我为敌,我如今虽是势力单薄,但我愿为你去争。我原先以为我最喜欢的是闲云野鹤的日子,可直到与你相识,我方是发觉最好的日子,不是闲云野鹤更不是与世无争,而是能有你在我身边。」
沈婠此时抬起眼帘来,她定定地看着裴明泽。
「……前阵子为何你突然不给我写信了?」
裴明泽道:「你母亲到京,我忙着给她安排各种事宜,且想着你也忙,便也没让阿潭给你送信。」
第八章
沈婠恍然大悟,「原是如此。」
裴明泽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那么……」
沈婠含笑道:「王爷不是要给婠婠弹琴么?」
裴明泽先是一愣,而后猛然反应过来,「好,好,我弹,这就弹。」
沈婠弯眉又是一笑。
她可以确定一事,眼前的男子,她心底也是喜欢的。魏子骞与她表白,她心里有惊有诧唯独没有欣喜。而今日裴明泽与她说这番话,她心里没有惊也没有诧,只有恰恰好的欢喜。
她喜欢他,他也喜欢她,再好不过。
她之前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裴明泽对自己的心思,如今裴明泽亲口说了出来,沈婠也打心底认定了对方是自己的良人。
一旦认定,她便不想再拖泥带水。
沈婠也晓得实际上裴明泽并非是自己的良配,隔在他们之间的问题不少,好比皇帝对裴明泽的猜忌,还有平南侯府一家。
可如今两人表明心迹,往后有再大的困难,沈婠也愿迎难而上。
所以,现在恰好有独处的机会,沈婠打算全盘托出。
她与裴明泽相识六年,从九岁在兰华寺桃花林的初见再到现今,尽管两人相见的次数不多,可情感一事,她既是动了心,那她选择信他。
即便赌错,沈婠也无悔。
一曲《凤求凰》毕,裴明泽含笑看向沈婠。
知晓了沈婠也心悦于他,裴明泽方才心中的紧张也消失殆尽,只余下满当当的对二人未来的期盼。蓦地,察觉到沈婠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心细如尘的他不多时便与沈婠通了心意。
他离开琴案,坐于沈婠身前,神色格外地认真。
「婠婠,你可是有话要与我说?」
沈婠颔首,她道:「王爷……」
裴明泽道:「如今唤我王爷倒显生分了。」
沈婠微微一顿,眉梢里有几分含羞之意,她轻声唤道:「恒之。」她记得裴明泽曾在信中提过,他表字恒之。
裴明泽眼里染上笑意。
「嗯,婠婠。」
初次唤出口,沈婠还颇是不习惯,但见到裴明泽温和的神色,沈婠心中不由得有些荡漾,顿时觉得恒之二字极是好听。
她又唤了声,方是进入正题,「我与平南侯府有仇,裴渊恨我入骨。此生不是他死便是我亡。想来恒之定然诧异过为何我一个闺阁女子会与平南侯府结下如此深仇大恨。这其中的缘由委实有些难以启齿……」
任谁也难以相信这时间竟会有重生这等怪事,若不是她亲身经历,恐怕也难以相信。只是这等怪事偏偏发生在自己身上,且还有裴渊身上,她也只能说这是命数。平日里与恒之书信来往,她也曾试探过鬼神之说,从恒之的态度看来,他也并非一概否定。
沈婠斟酌着要如何表述。
此时裴明泽只道:「但说无妨,我心悦于你,便是心悦于你的全部。」
沈婠得到鼓舞,她沉静下来,缓缓地道:「恒之可信前世今生之说?」
裴明泽眼神微深,似是想起什么,他轻声说道:「世间无奇不有。我幼年在宫闱中,就曾亲眼见过一件怪事。而此事与长公主相关。」
沈婠一怔。
裴明泽道:「想来你也晓得长公主幼年曾得过一场大病,大病之后整个人也大不同以前。原本畏畏缩缩的内向之人在短短半年内便在宫中获得太后与先帝的喜爱,甚至到了现在,长公主也是荣宠不衰。长公主身边有位景嬷嬷,在长公主大病之后便悄无声息地死了。你可知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