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泽轻睨了他一眼,捏起一白子,面无表情地落下。
「你输了,无路可走了。」
容铭唇角一抖,讪讪地笑着,说:「敢情之前夸你棋风温和是白夸了,这么粗暴……」见裴明泽冷冷地看着自己,容铭心里嘀咕了声,小气鬼,我不与你计较,等哪日见着了婠婠,让她瞪死你。
裴明泽吩咐道:「你且把信交给郡主,让郡主安心。」
玉禾应了声。待玉禾离去后,容铭好奇地问:「你是如何知道婠婠这几日没什么精神?莫非是她字迹的问题?」
裴明泽折了折信笺,塞进衣襟里。
他说:「我猜的。」
容铭才不信,「莫非你在沈府里安插了人手?」
「没有,我的确是猜的,」裴明泽含笑道:「再来一盘?」
容铭赶紧摇头,「不来了,我等会还要出去。跟你下棋真是摧残我也。」裴明泽说:「也好,我回王府。」上了马车后,览古也在一旁好奇地问:「王爷真的是猜的?」
裴明泽但笑不语。
这么私密的事,他怎会与容铭说。与婠婠通信这么长的时日,他发现每个月有几日婠婠在信里回的话不多,他起初以为是自己写的信中有所冒犯,可后来他细细一看,发现了一个规律,每个月固定几日婠婠皆是如此。之后他问容铭借了几卷医书,查阅之下方晓得女子来葵水一事。于是裴明泽便默默地记下了日子,给婠婠写信时也总会有意无意地提起让她少用寒凉的吃食。
今日算起来也刚好是婠婠葵水离开的日子,她没精打采的也是在他意料之中。
不过……
裴明泽想起魏子骞,心里难免会有些不舒服。
几日后,沈府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二房的沈奇在朝中得罪了太子殿下,明里暗里的吃了不少亏,眼见一把刀子快要横在脖子上了。陈氏也着急了,连忙让娘家的人去打听。
这一打听,方知自己的夫婿糊涂得很,竟是有把柄落在了太子的手中。太子如今是非要打压沈奇,头顶上的乌纱帽子也都快掉地了。
陈氏连忙到处疏通关系,可也不见效。后来有人告知陈氏,如果由长公主出面的话,兴许还有挽回的余地。陈氏知晓后,目光便盯上了沈婠。
沈婠打得一手好太极。
又过了好几日,采莺去了沈婠的院子里,只说:「老夫人的身子最近有所起色,知道郡主孝心可嘉,心里也格外挂念郡主。」
沈婠说:「采莺姑娘的意思是我能去探望祖母了么?」
采莺干巴巴地笑:「郡主当然能去探望老夫人,老夫人心里可挂念郡主呢。」
沈婠道:「我也很挂念祖母呢。」
老夫人心里憋的那口气实在吐也吐不出来,她的孙女好手段。沈奇性子如何,她这个当母亲哪里会不知道,一直以来小心翼翼地在朝为官,虽是官职不高,但好歹也是平平稳稳的。
突然间就出了事,老夫人很难不往沈婠身上想去。
只是现在老夫人也奈何不了沈婠,她两个儿子,沈州是毁了,只剩下一个嫡子沈奇,要是不救,眼睁睁地看着沈家毁于一旦,她做不到。
她宁愿不要一些名声,让人指手画脚也好,也得保住嫡子的前途和性命。
沈婠进了宁心堂,老夫人半躺在床榻上,脸色不太好看。沈婠一脸担忧地说:「祖母,您的身子可有好些了?」
老夫人缓缓地道:「有起色了。」
沈婠说:「祖母一定能长命百岁的,也一定能看着二叔和三叔光宗耀祖。」
老夫人拍了拍沈婠的手,「好孩子。」
她心里在滴血!她林斓活了大半辈子何曾受过这样的气!老夫人说:「婠丫头,祖母有件事得跟你说,当年你生母唐氏被休,都是夏氏暗中设的局。真是毒妇呀,枉你生母白白受了这么久的冤屈。若不是红胭昨日来告诉我真相,我也没有想到她竟是如此狠毒善妒!」
沈婠颤了颤,说:「那我母亲就要这么白白地受了冤屈吗?」
老夫人说:「你放心,我必然会还你母亲一个公道,让沈府所有人都知道你母亲是冤枉的。」让唐氏回来是断然不可能的,这是她的底线。
沈婠揩揩眼角,说:「多谢祖母,祖母仁厚。」
京城里暗地里仰慕平南世子的人多得如过江之鲫,裴渊的友人常常笑话他,以平南世子的相貌,即便是平南侯府落败了也不用愁,只要他往大街上一站,无需片刻,便有满车的吃食果腹,可谓掷果潘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