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出三年,她却是病倒了。
三郎会自己寻遍名医,最后是容铭为自己拖延多了一个月的性命。那时孙芸芸方知,自己乃是异界而来的灵魂,与这不知是哪儿的时空并不能完美地融合。
二十年,已是这身子的极限。
如今算来,这一世她已是活了二十一年,难怪从去五台山开始时,她就总是不适,哪儿都不舒服。原是自己的身子已是超过极限了。只不过却可惜了三郎,上一世自己去后,三郎过得如何?她又不曾为他生下一儿半女的。这一世竟是年纪轻轻就去了,是她连累了他。
这么一想,长公主也不惧怕这毒了。
横竖都是要死的人,何不如把这毒夫也一并拖下水来。黄泉路上,她也不要放过他。
长公主张嘴。
裴渊道:「想喊人?」
他径自上前,说:「你现在有力气喊得出来吗?你每次与谢三私会,都会屏退周围人的。如今有谁敢靠近?你定是不知道,上一世你与谢三私会时,有一回刚好被我碰到了。你顶着我妻子的身体,与情郎私会,你不羞耻吗?」
身体像是要沸腾起来一样,疼得她耳朵嗡嗡作响,根本无法听清裴渊所说的话,只能见到他的嘴唇一张一合的,眼神像是寒谭一般。
长公主最终还是敌不过毒药的厉害,整个人跌倒在地,身子不停地痉挛。
裴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面无表情的。
她的眼里逐渐涣散,可始终有一抹坚持,她的下唇已是咬得破烂,没有一处是完好的,猩红的血从嘴里溢出来。她艰难地伸出手,仿佛想去够着什么。
她的眼里只剩下谢三郎垂下来的手。
指骨分明,修长而白皙,平日里会在乌发间穿插,替她挽髻,还会与她描眉,更会在她烦躁忧愁时轻轻地握住她的手,与她说:「芸芸,莫忧。」
她努力地伸长了手。
还差一点,就差一点点……
就在快够着的时候,她倏然吐了一口血出来,手缓慢地垂下,眼神已是完全涣散。
裴渊看着她,只道:「你罪有应得。」
说罢,他不再看她,从衣襟里掏出一把短刃来,手一挥,直接抹了脖子,迅速而利落。他能重生两次,定然也能重生第三次。
所有的债所有的仇,下一世他再来报!
短短一天之内,长公主死,平南侯一家亦是中毒身亡。皇帝听到消息时,甚少喜形于色的他也不禁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来。
皇帝不信昨天傍晚还在自己怀里巧笑嫣然的长公主会突然死了。
可当长公主的尸身出现在皇帝的面前时,皇帝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皇帝连续悲恸了好几日,命人彻查,当皇帝知道真相时,恨不得要剥了裴渊的皮拆了裴渊的骨!可裴渊已死,能牵连的平南侯府也死光了,皇帝满腔的愤怒只好发泄在裴渊的尸首上。
之后,皇帝命人抛尸荒野。
只不过发泄是发泄了,皇帝只觉自己的心似是空了一大块出来。长公主去了好几日,皇帝哀思过度,两鬓竟是生了白发。
皇帝前所未有地挂念长公主,整日茶饭不思的,让后宫里的宫嫔焦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最后还是秦妃有能耐,三言两语的便让皇帝进了食。秦妃一脸温和地看着皇帝,皇帝望过来时,她便垂下眼帘。
秦妃有自知之明。
她知道自己得宠最大的原因是什么,她不会去计较这些问题。在宫里,能得圣宠便是自己最安全的保证。她知道其他宫嫔都在取笑自己,没有家世没有才德,仅有一张与长公主相似的脸。
可那又如何?
又有谁能像自己那般,短短数月还未怀有皇嗣便已是封妃,如今肚里有了龙种,皇帝已是应承了自己,只要生下来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贵妃之位是定然会有的。
只要能上位,不择手段又如何?
「哎呀,」秦妃忽然叫了声,她轻轻地摸了摸肚皮,道:「不知是不是臣妾的错觉,臣妾老觉得肚里的孩儿在踢车臣妾。」
皇帝看着秦妃与长公主相似的五官,又看了眼秦妃的肚子,说道:「哪有这么快。」
秦妃说道:「那定是臣妾的错觉了。」
秦妃垂下眼帘,低声说道:「要是臣妾能生个女儿就好了。」
「哦?」皇帝来了兴趣,淡淡地问:「怎么说?」这宫里头哪个妃嫔不是盼着自己能生下皇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