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局下来,沈婠虽是输了,但容铭却十分惊讶。
毕竟初学者能下到这个程度已经算是不错了。
他道:「再来。」
又是新的一局,容铭正在指点沈婠的这一步棋,「……走到这里,你有三策,其一是堵住我的这条路,其二是……」
沈婠虚心接受。
此时,容铭的小厮阿潭前来通报,「主子,宁大夫的病人来了。」
容铭说:「让他进来。」
沈婠也站起来说道:「先生,我去后头回避一下。」
霜雪打起帘子,沈婠和郭嬷嬷一同进了去。沈婠坐下时,刚好听见有脚步声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
「容神医,久仰大名。」
容铭的这所房屋并不大,仅有一个院落,正厅连着的是两间耳房,仅有薄薄的一墙之隔,正厅里的任何声响,在耳房里都能听得格外清晰。
霜雪小声地说:「这人听起来不像是得病了。」
沈婠也是这么觉得。
容铭昨天虽是从宁风口中得知这人的病症颇是棘手,但容铭也没有问是何病症。行医多年,能难倒他的病症不超五个手指头。
行医讲究望闻问切,容铭目光犀利地观察着眼前的这位病人,声音中气十足,面色微微有些淡白,虽是目光里有几分闪躲和羞赧,但整体而言,容铭「望」不出结果来。
于是乎,容铭开门见山地道:「坐下来吧,看看你得的是什么病。」
那人却是有些扭捏,坐下来时,望向容铭的目光多了几分急切,「神医您一定要治好我,我是九代单传,全家都指靠我一人了。」
脉搏有些缓慢,容铭沉吟片刻,问:「你哪儿不适?」
耳房里的霜雪竖起了耳朵,沈婠亦是聚精会神地凝听着。
那人一张脸憋得通红,说话时颇是紧张,「我……我不举,两月前还是好端端的,可不知为何近来就不行了。神医,你定要救我,我还没有子嗣。」
这话音一落,霜雪的脸也红了。
沈婠的目光闪了下,郭嬷嬷赶紧捂住了沈婠的耳朵。
沈婠的棋艺在容铭的教导之下进步飞快,不过半月,沈婠和容铭对弈时,已是能让容铭费好半天的功夫才赢得过沈婠,稍有不慎,便会中了沈婠的陷阱。
一局毕,容铭说道:「你下棋的风格倒是让我想起一人,和他下棋,我从未赢过,每回都累得半死。」
沈婠笑眯眯地问:「是先生上回和我提起的宁大夫吗?」
「不是,宁风的棋艺是烂泥扶不上墙。不过同他下棋也累。」
沈婠不解,「累?先生此话怎么说?」
容铭叹道:「我若是走错一步,他必定要说一句,一吊钱当我没看到。他这是钻进了钱眼里,拉也拉不出来。」
沈婠并不曾见过宁风,但从容铭口中听来,她倒觉得宁风此人性子直爽,虽是有些爱钻钱眼,但却有趣得紧。沈婠笑了笑,说道:「宁大夫真性情。」
容铭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宁风,他不禁多看了沈婠几眼,说道:「他若是知道有人夸他,心里定高兴。」
茶杯里见了底,沈婠对在一边侍候的霜雪说道:「霜雪姐姐,茶没了,你再去添一些。」
沈婠不经意地说道:「先生,上回过来的病人如何了?」
容铭倒也不觉得和一个小姑娘说这些有什么不对劲,他说道:「倒也没什么,原是他纳了妾侍,他的妻子心中怨恨,做了些害人的汤食。幸亏时间不久,不然也无法根治。」
沈婠恍然大悟地道:「原是如此。」一顿,她又道:「若是时间再长一些,岂不是无法治了?」
容铭笑,「那是,他只用了大半个月。但如果时间长达两年,恐怕是神仙也难以挽回。」
容铭每隔三日便来沈府接沈婠。上回去容铭那儿是初五,今日初九,沈婠早早就起了床,给老夫人请安后,从宁心堂出来时,沈婠遇见了兰姨娘。
兰姨娘的小腹微隆,穿着碧翠藕荷织锦对襟襦裙,乌发斜斜挽起,脸蛋白里透红的,看得出来这几个月来的日子,她过得很是滋润。
兰姨娘一朝飞上枝头,过上有奴仆侍候的日子。她心里虽是明白这一切都亏了沈婠的帮忙,但几个月下来,回想起过去当奴婢的日子,她就有些不愿去面对沈婠。此刻见到沈婠,她心里顿觉有几分尴尬。
沈婠含笑打了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