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以叶无双的家世来说要当王府唯一的儿媳妇本来是够不上格的,只是这个儿子太过不让人省心,当初闹出断袖那一场就已经够让人吐血的了,如今他不但主动要求成亲,而且对象还是个女的,就已经足够让王妃烧香拜佛的了,哪里还顾得上那女的是什么出身?
更何况这个儿子可是为了人家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要的,王爷和王妃都不敢想象,如果他们阻挠这段婚事,这小祖宗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但是关于婚期,王妃却是不管卫景衡怎么恳求,坚决定在了一年两个月零八天之后的黄道吉日,开玩笑,当初她自个儿成亲的时候,嫁妆里带过来的那张拔步床就是家里请了最高级的工匠足足打造了两年精雕细琢出来的,好吧,床是女方的事,可是光预备聘礼,这短短一年的时间也是不够的啊!
王妃着急上火,牙床肉都肿起了半边,如今正拿窖藏的冰块用手巾包了敷在腮帮子上,一边看着管家拟上来的聘礼单子。
「母妃您着急什么呢,我记得您不是从我才这么丁点儿大就开始预备着我成亲的聘礼了?还缺点儿什么现去买回来就得了。」卫景衡其实不是很明白王妃为什么要如此纠结,叶家的人不是会在乎这些儿东西的,对他来说,早早把人娶回来,捧在心尖尖上疼着宠着才是最重要的事。
「浑小子你懂什么呀!没事就出去,别在这儿碍眼。」王妃不耐烦地把卫景衡打发出去,她能不着急嘛,堂堂礼亲王府娶媳妇,而且还是唯一的一次,那东西怎么能买现成的,当然要定做,可时间那么紧,想想就让人着急呀。
两年前她妯娌寿亲王妃娶媳妇,那一百二十抬沉甸甸的大箱子,可是亮瞎了全京城老百姓的眼呀,还有上一年,那谁谁谁……,唉,不能想了,想多了都是泪啊!
这一年多的时间,卫景衡也没闲着,除了三五不时借口找叶泽弘到叶家那边蹭蹭,还被他爹礼亲王爷扔到御林军里领了个中郎将的衔儿,每日还得到衙门点卯报到。
为此王妃又跟王爷闹了一场,儿子在外边受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才活生生地回来了,如今又让他去干这么危险的活儿,还想不想有儿子养老送终了?
王爷却不以为意,这小子精力旺盛,不扔到军营里消磨一下,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儿来呢,再说了,如今太平盛世,哪有那么多出生入死的活儿要干,不过也就是太太平平地混个资历而已。
无论如何,总算熬到了成亲的日子。
出门的时候叶夫人哭得泪雨滂沱,最后连叶无双都不得不劝她:「娘,您不要这样,我保证往后经常都会回来看您,好不好?」
嫂子刘氏也在一边劝着,这嫂子是叶泽弘半年前娶回来的,进门不到三个月就怀上了孩子,把叶夫人欢喜得什么似的,这时候看在刘氏的面子上,稍稍收了点儿泪,叶无双这才安心地出了门。
接下来是一大套冗长繁杂的婚礼,这王府的婚礼好像比寻常人家的要讲究一些,总之叶无双蒙着红盖头被人拉着走来走去,一会跨火盆一会拜天地的,晕头转向,只知道喜娘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总之没出什么差错就好了。
身边的那个人只能看见一双大红的喜靴,叶无双隔着盖头都能感受到他满身散发出来的兴奋和紧张,不时还要低低地唤她一声:「无双。」似乎要随时随地确认她果然是在身边才能安下心来。
直到被送入洞房,卫景衡整个人还云里雾里仿佛漂浮在云端一般,他努力地控制着握着喜杆的手不要颤抖得太过厉害,屏住呼吸挑起了眼前那块微微晃动着闪动着水润光泽的红色绸布,露出底下一张眉目如画的小脸,这是他的无双啊,从十四岁那年开始,就心心念念藏在心里的人儿,从今天开始,就真真正正、完完全全属于他了。卫景衡心头涌起一阵巨大的暖意,一时竟想不起来下一步该做什么。
叶无双娇羞地低着头,心里面却是一阵焦急,这傻子到底在做什么,不知道新房里一大群人围着看耍猴似的看着他们吗?
时间在这奇异的静寂中一点一滴地流逝,也许是因为卫景衡呆立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有人忍不住咳嗽了一声,他这才反应过来,忙把手中的喜杆递给站在一旁的喜娘,然后在喜娘的提示下,晕乎乎地进行着婚礼该有的步骤,喝交杯酒、吃生饺子什么的,整个过程眼光一瞬间也离不开自己的新娘子,直到最后大家都看不过眼了,在一片恭喜声中纷纷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