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彻幽沉的眸子随着思维的蹁跹而缓缓转动着,外厢的白虎端着饭菜进来,见公子正想得出神,竟不敢贸然上前去,躬身悄然往后退了几步,侯在了槅门外。
不多时,他听到了一丝动静,抬起头来往屋里看了一眼,见容彻在案几上铺开了一张澄堂纸,用纸镇压着边角,提笔写下了什么。
圈圈点点的墨迹很快就将整张澄堂纸填得密密实实,容彻看着罗列出来缀以分析的要点,慢慢捋着思绪。
约莫半柱香时间后,那张俊朗却沉凛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容彻方才反反复复的细思,甚至将自己代入凶手的思维去分析,但他发现凶手的作案手段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思维。他认为这是一起典型的过度作案的例子,凶手明明可以用一成的力气去杀一个人,可他偏偏花了十成,再一个就是他攻击高宏远的部位是面部,那并不是一个能一击致命的要害部位。
综合以上的种种,容彻终于寻到了破案的突破口------凶手,或许并不是一个人格健全的人。
往通俗了讲,那就是精神病患者。
有了侦查的方向之后,容彻的心情随之松快了起来,他放下手中的毫笔,抬眼望向槅门外托着食盒站着的白虎,清隽的面容微带笑意,道:“摆膳吧。”
正文 第二百六十章画像补充
翌日,容彻用过了早膳后,就去了府衙书房见了仙居府府尹林德璋。
二人客气的寒暄了几句,林府尹正要问容彻对案件有什么看法时,师爷进书房禀报,说是高家来人了。
高宏远策划哄抬米粮一案尚未查实,且他身上还有皇商的头衔未摘去,林府尹待高宏远家属的态度亦如往日那般客气,扬手让师爷将人请进来。
不多时,高家亲属便在师爷的引领下,鱼贯而入。
容彻微抬起眼角扫了一下,发现来人倒是不少。为首的是一个老太太,面相看着倒是不老,眉眼与高宏远也颇为肖似,应该是高宏远的母亲无疑,至于身边扶着她的少妇,也不难猜测其身份。
林府尹站起身来,微笑道:“高老太太怎么亲自来了?”
高老太太在少妇的搀扶下,朝林府尹福了福身子,开口声音带着丝丝沙哑:“老妇见过府尹大人。”
“老太太不必多礼!”林府尹虚扶了一把,示意师爷给高老太太搬张高椅过来。
“多谢大人!”高老太太坐下来后,直接就步入了正题:“大人,我儿冤死至今已经快要一月,老妇这段时日艰难度日寝食难安,大人您也为人父母,必是能理解老妇垂暮丧子的莫大悲痛。这几日老妇在想,若不是我儿冤情未雪,老妇又怎能承受着这毁天灭地的痛苦苟活于世?”
林府尹见高老太太话都说到了这份上,紧忙安抚道:“老太太万万不能如此想,高公子在天之灵听到您这话,不是走得不安么?高公子一案府衙上下都在尽力侦查,丝毫没有懈怠,您赶到之前,本府正要与容公子商讨侦查方向,既然您和高太太和其他亲眷都在现场,那便一并听听容公子的高见吧!”
见林府尹好不厚道的将球踢给自己,容彻的深黑的瞳仁幽幽一转,波光流转的眸底有抹说不出意味的嘲讽。
“容公子是谁?”高老太太揩了揩眼角,好奇的询问。
林府尹扬手请容彻上前一步,介绍道:“容公子可是咱们大夏朝声名远扬的名仵作,一手生死人肉白骨的尸检手法堪称神技,昨日容公子已经检验过高公子的尸体,初步确认了致命死因及疑凶画像。”
“生死人肉白骨?这意思是你们剖了宏远的尸身?”高太太略有些惊恐的张大嘴,声音亦随着情绪的起伏微微拔高。
一旁的高老太太被她尖利的嗓音震得耳膜一阵嗡嗡鸣叫,不满的瞪了儿媳一眼。
高太太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紧忙拿帕子掩住嘴角。
“人死了,万事皆了,老妇不怪府尹大人未征询我高家意见便剖了我儿的尸身,毕竟大人也是为了替我儿寻找真凶,想必宏远地下有知,也会感念府尹大人的大恩大德!”高老太太带着泪雾的眸光炯炯凝着林府尹。
说着这样的话,又被这般死死盯着,林府尹只觉得背脊一阵发凉,干笑道:“老太太言重,查明死因真相,还死者一个天理公道,那是本府的分内之事。”
高老太太心里想到儿子无端枉死,就连死后也被开膛破肚连个全尸都留不得,悲痛难抑,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不剖都被剖了,还能如何?如今之计,也只能寄希望于这位容公子,希望他真如林府尹所形容的那般,是个有能耐的人物,能替儿子找出真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