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把水杯放下,便有人来敲门了,打开一看,正是容彻。
容彻也沐浴过,额前的几缕墨发湿漉漉的贴在白皙的肌肤上,衬得一双清黑湿润的眼,越发澄澈明净。
“晚膳想要吃些什么?我让白虎下去传菜,送到房间里吃!”下面大堂实在太吵了,容彻自己也不喜欢那个环境。
一整天都没有好好地吃一顿饭,这会儿程安玖还真是有些饿了,认真想了一下,报上几个菜名,容彻记下来后,转身就吩咐房门外等候着的白虎去置办。
“刚刚才发现外头起风了,看样子,马上就要下雨了。”容彻回到房间里对程安玖说。
程安玖有些意外,今天一路上可都是风平浪静的。她半信半疑的推开临街的那扇窗户,孰料一股疾风便伺机而入,吹得她发丝飞舞,衣衫凌乱,紧忙关上。
“这不是六月的天,也像孩儿的脸,说变就变!”程安玖吐了吐舌头,一边拢好耳畔的碎发,整理形容。
容彻高大的身躯往窗棂边上的椅子一靠,深邃的容颜含着懒懒的笑意,低声问:“天意难测,说不准一会儿还要打雷闪电,玖娘你怕不怕?晚上要不要我留下来陪你?”
这话听着,也忒耐人寻味了,程安玖才不会傻乎乎的‘引狼入室’呢,干笑了几声,紧忙表示自己一贯是女汉子,打雷闪电也喊害怕的,说出去太丢人,她矫情不起。
容彻哈哈笑了起来,觉得他的玖娘,实在是太可爱了!
二人正说笑着,一道精光从窗边上疾闪而过,那炽目耀眼的光,照得房间内一阵晃亮。紧接着,就是轰隆一阵巨响,哗啦啦的雨点砸在窗棂上,啪嗒啪嗒,像是有节奏的鼓点。
“雨势不小啊!”程安玖叹了一口气,担心明日路况难行。
很快,白虎便连同客栈的小二,将点好的饭菜送进房间来,二人饱食一顿,又下了几盘棋,见时辰不早了,容彻便起身打算回房歇息。
“真不用我留下来陪你?”容彻侧转目光,深黑的瞳仁映着房间内的点点烛火,流光潋滟,极致魅惑。
程安玖黝黑黑的眼睛看过去,黛眉蹙起,用略有些轻佻的语气让他赶紧‘滚蛋’!
容彻笑着离开,程安玖也收起了唇畔的浅笑,宽衣解带,上炕睡觉。
后半夜的时候,程安玖迷迷糊糊的听到一声凄厉的尖叫,奈何她坐了一整日的马车,腰酸腿疼,困顿疲乏,眼皮沉沉的,怎么也睁不开。
凌晨时分,客栈忽然就沸腾起来。程安玖被一阵阵惊叫声和脚步声吵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坐起身来。
待回神后,她快速的起炕穿戴整齐,推开房门的时候,容彻正好也从对面的房间走出来。
“玖娘……”
“出什么事儿了?”程安玖拍了拍木木的脸颊,昨晚一直朝着一个方向睡,一边脸颊还有淡淡的席纹。
容彻看起来倒是神清气爽的,可见是洗漱过后才出门来的,笑着回答:“已经让白虎去看看怎么回事了。”
“哦,那我先回房盥洗吧!”不想让容彻看见自己蓬头垢面的样子,程安玖说罢,转身回房,嘭一下把门关上。
容彻看着这架势,不禁失笑。
不待程安玖洗漱出来,白虎就已经打听清楚情况回来复命。原来是客栈里出了命案了,死者是昨晚投宿的住客,一个年轻的女子。凌晨住在一楼的小二起炕解手,在茅房边上发现了女死者,现场很残酷,女子浑身赤裸躺在地上,脚踝以下的双足,被利刃齐齐砍断了。客栈的掌柜已经报官,适才官府已经来了十余名捕快,整个客栈都被围起来,任何人不得出入。
“有几个着急赶路的客商要离开,被客栈的小厮拦着,刚刚吵得很厉害,青城镇的官差来了后,才控制了局面。”白虎补充道。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已经洗漱整装完毕的程安玖不动声色的吃了一惊。刚刚白虎的话她都听到了,心里不由嘀咕了一句,怎么她住哪个客栈,哪个客栈都要出点事儿啊?
上次去锦州府路上,悦来客栈半夜出了一宗仙人跳桃色案,在锦州城程贵的六福客栈,又出了何灿实被谋杀的案子,现在路过青城镇,才住这么一个晚上,也出了命案,真由不得她不多想……
容彻听到死者被砍了双足,眉头紧了紧,抬头的时候恰好对上了程安玖探寻的目光,便对她说:“玖娘,走,我们下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