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有达拍了拍惊堂木,喊了声肃静,人群便又恢复了宁静。
胡汉山抬起头来看了曹大人一眼,见他并没有拦着自己说下去的意思,便接着道:“我二弟才走不到一月,钟氏居然就敢说这种话,还有她的那个侄儿,虽说是个读书人,可看着就是个满肚子坏水的。大人,草民回家后将二弟死前的那段时间的行为举止好好地回忆了一遍,还真发现了不妥的地方。我那二弟死前两日曾找过草民喝酒,他是个老实人,嘴笨不会说好听话,可那天居然跟草民说了好些,说他没什么大出息,将来家里的几个孩子,要仰仗草民和草民的长子多拉拔些,父母也在草民家住着,让草民多费心照顾着点,现在想起来,有点儿像是在交代后事,又或者是他已经发现了什么,想要跟钟氏摊牌……草民那天晚上就做梦了,梦里二弟告诉草民,说他死的冤枉,虽然他没有告诉草民究竟是谁害死了他,可二弟他为人老实巴交,从未与人交恶,若不是那钟氏红杏出墙,与那丧良心的侄儿合谋害了我二弟,草民实在不知道他因何冤死!”
“虽然你言之凿凿,但本府也不能听信你一面之词。此案既然牵扯到钟氏以及她娘家远房侄儿,那便传他们二人来公堂当面对质!”曹有达说罢,转头吩咐元师爷着人去办。
元师爷点了点头,从堂侧退了出去,安排衙差前往胡汉明家传唤钟氏二人。
等待的当口,曹有达又细致地问了胡汉山给胡汉明入殓时尸体的情况。
胡汉山仔细地回忆着当初的细节,啊了一声,身子似弹簧般跃起,道:“大人,草民记起来了,当初给我二弟换上寿衣的阿文曾在我跟前抱怨过,说他那天穿的衣裳,沾染到了尸体上淌出来的血水,都留下了印子了,那东西很难洗干净,回去得让他娘耳提面命的唠叨好几日。草民当时忙着张罗落葬诸事,就听了一耳朵,也没在意,现在想起来,才觉得事情有异。”
程安玖沉黑平静的眸底微微闪动,胡汉明既然是溺死,那么尸体在搬动过程中,从五官溢出来的只会是溺液,绝不可能是血水。如果她没有猜错,胡汉明多半是死于中毒。
曹有达担任京兆尹,见识自然匪浅,一听胡汉山如此形容,心头也存了怀疑,点头道:“既是这个阿文发现尸体的异样,那就一并传来公堂问话!”
元师爷得令,问过了胡汉山阿文的住处后,派了两个衙差,即刻去传人上堂回话。
正文 第三百零八章堂审
阿文的住所离京兆尹衙门更近一些,不多时,胡汉山口中提及的阿文,便随同两名衙差进了公堂。
公堂内凛然威压的气氛让阿文一路保持着低头含胸的姿态,走到胡汉山身边的时候,他才偷偷地瞅了跪了一地的胡家人一眼,唇瓣微微翕动,却什么也不敢说,紧跟着跪了下去。
“草……草民何文叩见大人!”何文伏地叩拜。
“何文是么?”曹有达盯着他,“抬起头来回本府的问题。”
“是!”何文恭恭敬敬的道是,努力压下紧张的心绪,抬起头来望了曹青天一眼。
曹有达笑着安抚他,让他不必紧张,语气和缓的对他说:“胡汉山说你给胡汉明换寿衣入殓的时候,发现胡汉明五官流出了血水?此事是真是假,你当着本府的面,交待个清楚明白!”
何文咽了咽口水,也没有再看胡家人,语气坚定的回答:“回大人的话,草民的确在给胡二哥换寿衣的时候发现胡二哥的嘴角和耳朵里有淡褐色的血水流出来,当时草民还有些狐疑,按理说胡二哥是溺亡,要流也该是流溺液才是。但当时所有人对胡二哥的死因都没有怀疑,草民也不敢多嘴胡说,只好对胡大哥说尸体流出了血水,将草民的衣裳都弄脏了,草民回去要挨我阿娘的骂。草民寻思着这么说了,要是胡大哥察觉有异,定会找个仵作来验尸,可胡大哥那会儿什么也没有说,草民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原来竟是如此!
胡汉山看向何文,眼眶通红。都怪自己太蠢,反应太慢,阿文他是个外人,不敢直接了当的挑开了说也是正常,要怪就怪自己当时不以为意,错过了替弟弟伸冤的最佳时机。
曹有达点了点头,让何文起身,退至公堂一边。而这个时候,案件死者胡汉明的遗孀钟氏和其侄儿,也由衙差带着进了公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