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王父子退下后,大太监高德忠给仁宗上了一盏参茶,又十分尽心的上前去,用轻重适中的力道帮着皇帝舒缓着伏案处理了一上午的奏折后,略显僵硬的肩胛和脖颈。
仁宗眯着眼睛,听高德忠在耳边说:“陛下,老奴适才听说了个事儿……”
仁宗并未问他什么事儿,但高德忠伺候皇帝也有些年头,从他的面部表情上就能看出来,皇帝想不想听,有没有心情听。见状,轻声轻语的接着说:“是京兆尹衙门那边传来的。曹大人刚刚破了一个案子,那案件有些意思。死者已经落葬一月有余,报案人的兄长却击鼓鸣冤说死者夜夜报梦给他,喊自己死的冤枉,其兄长便怀疑是死者妻子与人成奸,害了自家兄弟。后面曹大人受理了这案件,死者的坟墓却意外的遭人扒开焚烧,尸体都烧焦了,衙门仵作个个束手无策。可今日一早,有个姑娘和一年轻后生,却大胆自荐,接下了这个案子。”
“曹有达能破这案件,是因着这对男女的协助?”仁宗扫了高德忠一眼问道。
“是的陛下!”高德忠一面将案几上的参茶递到了仁宗手里,一面说:“那年轻男子自称是来自辽东府衙门的容公子,女子则是辽东府衙司职的女捕快。”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七章能耐啊!
仁宗听到这话,挑起眼睑看了眼高德忠,“那烧焦了的尸体,是辰王出手勘验的?”
“是的陛下!”高德忠笑着说:“也不知道殿下是什么时候练了这么一手绝技,据说包括京兆尹衙门在内的几个司职仵作,都佩服得五体投地,说是学一辈子也拍马赶不上呢!”
仁宗轻笑了一声。
高德忠没看出来仁宗这笑,是个什么意思。是高兴呢,还有觉得堂堂亲王私下里当起了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行当,有失颜面……
在他出神的当口,便又听仁宗问道:“后面案情如何?”
皇帝感兴趣,那他可不得接着讲啊?好在他都打听清楚了!
高德忠捡着重点的说:“容公子推测死者中的毒毒性迅猛,服用后能导致强烈的呕吐和昏迷,综合考虑一般百姓能接触到的毒物再进行了甄别,锁定死者中的约莫是乌头和钩吻之内的毒药。曹大人就根据容公子的提示,派人搜查了死者的住处,还真在他们家的地窖里,找到了几块风干的制乌头。
找到乌头后,曹大人原本就打算提审死者的妻子钟氏,可那程姑娘却说,单凭几块风干的制乌头并不能使钟氏认罪,她完全可以有借口推脱,毕竟制乌头也算是一味药,药量拿捏的正确,也有治病的功效。曹大人就问程姑娘有何高见,程姑娘便告诉曹大人,得做一场戏,让钟氏自己将案情始末交代清楚。”
仁宗蹙眉。
做什么戏?
高德忠也不知道那程姑娘是哪来的自信,又是哪来的稀奇古怪的想法,怎么就肯定做一场戏凶手就能自个儿交代呢?他心底也好奇的很,只可惜没能身临其境的看到经过,只听说那程姑娘花样还挺多,用了老多些冰块,又让曹大人给张罗了几块黑色的幕布,就在关押钟氏的牢房里布置开。
胡汉山的身形跟胡汉明差不了多少,又都是留着络腮胡,程安玖让胡汉山穿上了胡汉明身前的衣裳,将发髻松来打散,一张脸用敷面的银粉刷的惨白惨白的,眼耳口鼻处抹了用颜料调制的深褐色血污,乍一看,还真是有些吓人。
钟氏原本迷迷糊糊的睡着呢,陡然被一阵森冷的寒意沁醒,睁开眼的当口,眼前以前灰蒙蒙的,烟雾缭绕,寒气逼人,在她尚未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地方的时候,烟圈里徐徐地走来了一个七窍流血的男人。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已经死了一月有余的胡汉明。
他伸出手,一步一步的靠近钟氏,拉长音,凄凄哀哀的喊道:“钟氏,还我命来,我死的好惨呐,还我命来……”
钟氏内心有鬼,自然害怕被鬼寻仇,险些吓破了胆,惊叫着求着胡汉明的冤魂放过她。
程安玖早就教过了胡汉山,所以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引导着钟氏自己交代犯下的恶行。
“你好狠毒,居然在我的酒水里下乌头,我的肠子都被毒烂了,我好痛,你还我命来……”
钟氏惊惧万分,她没有想到胡汉明居然知道自己在他酒水里下了乌头。乌头的毒性她在书中看到过,每天少剂量的下毒,毒性不会马上发作,却会在体内累积,慢慢的侵蚀他的器官,这样,就能杀他于无形,就算有一日他忽然倒下死亡,也没有人会怀疑她。可偏偏……偏偏她和东守安忍不住冲动在家中大炕上颠鸾倒凤的时候,胡汉明会忽然半道折返回家,将他们俩抓了个现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