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卷冰脱口而出:“本朝准许女子为官的吗?”再怎样孤傲的神情,也掩不住这一如女子的倾城相貌。
徐竟怒斥道:“苏大人,不得无礼!”
苏卷冰反应过来,本朝女子不得为官,是他一时忘记了。
黎未并未动怒。他搁下笔,后倚靠住椅子,上下打量一番苏卷冰,问道:“内阁侍读兼文渊阁直阁事苏大人?”
徐竟在一旁向他介绍道:“这位是翰林院侍读兼文渊阁直阁事黎未黎大人。”他一向尊敬黎未,可苏卷冰却一上来就口出辱语,他很气愤,但看黎未并未动怒,才暂时按捺住了情绪,不想给他惹是非。
苏卷冰听他强调官职,心中了然,大家都是文渊阁直阁事,但从五品的翰林院侍读仍压自己正六品的内阁侍读一头。
他礼貌见礼道:“下官苏卷冰见过黎大人。”
黎未随手拿起案上一册书,随意翻了一页来瞧,嘴上却淡淡讽刺道:“区区庶子,苏家没人了吗?”
还不见苏卷冰有什么表情,隔间角落那案就有人急急站起来,怒道:“黎未,你言语间什么意思?”
黎未轻笑一声,继续翻看着书,并不屑答话。徐竟见状,在一旁肃声道:“好了,这是文渊阁。”
那人站了半天,却见苏卷冰丝毫不放心上,还在优哉游哉四处打量,根本不管他,便只好不服气的慢慢坐下去。
苏卷冰面上随意的笑了笑,向黎未作一礼,由徐竟带到他的案前。
恰恰与黎未相视而坐。
他彬彬有礼的向徐竟一拱手,自行翻阅起桌上的书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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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渊阁平日里无非是修修书,晒晒书。
苏卷冰性子里耐不住这样的枯燥,左熬右熬,索性不看书了,托起腮直勾勾望向对面专注修书的黎未。
一炷香时间过去,黎未神色不动,继续修他的书,却有人耐不住了,轻轻咳嗽了好几声。
苏卷冰不耐的看过去,是刚才站起来斥问黎未的那人。他认识,是苏家的亲戚,按辈分算是他的小侄。
他小侄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不停回过头来望他。
苏卷冰也只好起身,跟着他下楼到院中一个小亭子间。
他小侄苦恼的道:“小叔叔,你适才为什么要一直瞧那黎未?”
苏卷冰道:“瞧不得吗?”
他小侄以为他不懂其中意味,不由叹口气,四处望了望,凑近他小声说道:“小叔叔你才来京城不知道,这黎未仗着才学出众,脾气怪得很!不仅从不搭理人,还一出言就讽刺。而且,他最憎恨别人说他像个女人!”
苏卷冰玩味的笑:“我刚才说了。”
也没见他怎样呀。
他那俏模样,不知道生起气来会不会像小姑娘一样?他感兴趣的想。
他小侄还在一旁苦口婆心劝他道:“所以呀!指不定他正在心中怎样恨着小叔叔你呢,你倒好,丝毫不收敛,还只顾瞧着他!让他知道,小心日后在这文渊阁中给你下绊子!”
苏卷冰叫冤:“他长得像个女人还不让人说了?你倒是说说,这是个什么道理。”
他小侄跟他说原委:“小叔叔,你这就不知道了吧。黎未他是黎家嫡长子,也是独子。他本有个双生妹妹,二人长得一模一样,可惜的是,双生妹妹在七岁时便摔下假山不治身亡了。旁人提起他的相貌,他就会想起他妹妹来,不是个好回忆,所以他生气。”
苏卷冰道:“原来如此。”
他小侄又道:“小叔叔,你道为什么爷爷会招你入京蒙荫为官进了这文渊阁?还不是因为苏黎世仇,不能叫黎家这小子独占鳌头!虽然他有状元之才,但这朝堂之中有他黎家一地,也必有我们苏家一席!”
苏卷冰抱手靠在亭柱上,随口道:“你说说这黎大人。”
他小侄道:“嗯怎么说呢,他黎未六岁有神童之称,十岁才惊京城,十三岁入考科举,十四岁考中举人,十五岁得抜头筹,然而陛下考虑到他年幼,怕他从此心骄,便点他为榜眼,入了翰林院,今年初又让他进文渊阁修书。”说完,见苏卷冰神色似乎恹恹的,赶忙道,“小叔叔你也不输他的。”
苏卷冰笑问:“你说来,哪处不输?”见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自我取笑道,“罢了,我不过区区庶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