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二夫人听到这里松了口气,低声道:“那酒席的银子要么是恬恬自己出,要么是娘出,毕竟娘都把茵茵的铺子还给恬恬了,还有历年铺子的租金怎么也有三千两。”
“这些都是小钱,”阮大夫人见她不明白自己的真正意思,只好低声道:“要紧的是床和家具这些东西,秀秀的我都是自小就要了好木材精心准备的,现在楚家的聘礼这么丰厚,这陪嫁的东西可就轻不得了,我觉得前前后后加起来,没有一万两银子拿不下来。”
“我怎么忘记这回事了?上好的千工床起码要一千多两。”阮二夫人瞬间急了,看着她道:“我这边两个儿子要娶媳妇,还有一屋子莺莺燕燕,我可没银子拿出来挥霍啊。”
阮大夫人今年也要娶儿媳妇了,也不想为着恬恬的婚事伤筋动骨,叹息一声:“我们把这嫁妆单子拿去给三侄女,顺便看看她会不会另有安排。”
高门嫁女,低门娶媳,只要不是破落户,都不会要女儿的嫁妆,不过有些人家也会扣下办陪嫁差不多的东西。
偏偏这阮老夫人又发话,要把楚家的聘礼都当成陪嫁,这就让底下的儿媳妇有了别的心思。
阮二夫人眼神一厉,低声道:“没错,就算这次真的要我们置办嫁妆,我们也要让侄女记住我们的好,可不能都算到婆婆身上。”
两人相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要是真的要出银子,也要让三小姐承情;自然,她们也想恬恬自己贴补点。
而这个时候,圆圆正在见葛嬷嬷。
她是个白净消瘦又矮小的老妇人,穿着浅玄色如意纹的褙子,玄色长裙,半白的发髻上插着墨玉的簪子,看着实在很平常。
第一次见面,她跪下行了认主的大礼,就把自己的卖身契双手递上,恭敬的道:“给小姐请安。”
“葛嬷嬷快请起,”圆圆亲自扶她起来,把她的卖身契收下,看着她认真的道:“还请嬷嬷以后多多指点我,要是我在一天,必定好好待嬷嬷。”
葛嬷嬷听着她的声音清脆悦耳,说的又很实在亲切,这才抬头看着她的眼睛,见她脸上那最出彩的就是静如清水的凤眼,如同两汪清泉,清澈灵动,偏偏又带着点看透事的清透。
她在宫里看人的时候,就先看人的眼睛,贪婪,狡诈,算计,不屑,高傲,小心翼翼等等,可是看到这双凤眼,心里也安稳了下来,知道这主子不会是心狠手辣,也不会是烂泥扶不上墙。
她脸色柔和了下来,决定自己和她好好磨合,恭敬的道:“奴婢多谢小姐!”
圆圆看到她带着睿智的眼,心里也觉得很有好感,温声道:“嬷嬷,这不是在宫里,您就不用再称奴婢了,以后就留在我身边多多提点我。”
又自嘲一笑:“这门亲事我太高攀了,就怕高处不胜寒,要是被冷死就不好了,有嬷嬷在我的身边,我就能安心了。”
葛嬷嬷连称‘不敢’,这姑娘心思沉稳通透,不怕她不懂,就怕她不懂装懂,这看着是璞玉待琢。
她又把自己拿进来的紫檀木做的两尺见方的木盒子递给她:“这是世子让奴~让我亲手交给小姐的,里面有一些银票,让小姐可以准备嫁妆;再有世子已经找好了红木的千工床,罗汉床什么的,现在都放在八宝楼,小姐到时候让人去运来就是。”
圆圆接过木盒子和钥匙,笑了笑:“好,我知道了,嬷嬷坐下说话。”
这事,上次见面的时候,楚明睿就和她提起来过,还自吹自擂的说他自己是最体贴媳妇的夫君。
圆圆自从知道女子的嫁妆,哪怕合离也可以全部带走,就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假惺惺的说‘世子是个好男人。’
哪怕她现在和楚明睿订下婚事,可是她心里总觉得他太过芝兰玉树,说不准等过些年,他就会左拥右抱,或者嫌弃自己姿色普通;那么作为一个女人,最重要的就是手里有银子啊。
再者,自己把银子捏在自己的手里,男人没钱就不会出去鬼混。
“谢小姐。”葛嬷嬷没有坐在圈椅上,而是坐在一边的弯角圆凳子上,和她说起来了些内宅之中弯弯绕绕的事。
圆圆很虚心的求教:“嬷嬷,我上次去了忠勇伯府,一不小心被人算计,您觉得对方是在哪一步动了手脚?”
把自己那天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她后来想来想去,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