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说到伤势,若不是贺关身上那一百多针是她亲手缝的,他哪里看起来像个病人?
这天,魏旻到贺关床前禀事。
如果到这会儿,陆溱观还看不清楚魏旻是谁的人,就真白费了她一双明亮的大眼。
就连采茵也很值得怀疑,因为她居然知道贺关的生活习惯,居然和季方熟得像家人,居然和文二爷感情颇深……
好吧,她只能又跑到贺关面1则抗议。
“魏旻是你的人?”她这来势汹汹的问句,摆明是在质问他——你凭什么安排人到我身边?
他听出来了,却没解释,只回道:“是。”
害她不得不多费口舌问:“为什么?”
“保护。”
她刻薄地冷笑两声,问:“我是娘娘还是王妃,谁会没事跑来害我?”
然后他一句“钱知府”,就把她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全给堵在肚子里。
她蔫了,那确实是个恩将仇报的坏蛋,若非魏旻暗中保护,若非他打出蜀王名头,说不定她走不出那扇门。
她又问:“采茵呢?也是你的人?”
“是。”他不对她说谎的。
“为什么?”
“照顾。”
“我已经二十一岁了,照顾自己这种事还难不倒我。”她没好气地瞪着他。
“照顾水水。”贺关说。
陆溱观又蔫了,没错,没有采茵照顾水水、整理家务,她腾不出手来做许多事。
他的话很短,却总是一针见血,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呀?
她只能瞪他,瞪到自己头痛,然后转身跑掉,刚进门时的气势,在走出那扇门时,消弭殆尽。
不过贺关的全力相挺,让他和阿璃的父子感情上升一大步。
在贺关住进陆家的第十二天,事情解决,该落网的落网,该抓的抓,和平山里藏了近三千人,虽是乌合之众,却不能否认他们对于偷鸡摸狗确实有几分本领,这票人若真是闹到京城去,虽掀不起大风浪,但肯定会让皇上伤透脑筋。
文二爷坐在桌边,气定神闲地瞧着贺关,看样子爷在这里被照顾得很好,红光满面的,嘴角还不时逸出笑意。
他可不敢居功,说自己差事办得好,让爷心花朵朵开。他更相信,爷开心是因为院子里某个正在晒药的女人。
“清理干净了?”
“一只鸟都没来得及飞走。”文二爷回答。
贺关点点头,视线不由自主地往外飘,这两天她连进屋帮他把脉都省了,要是让她知道事情已经解决,恐怕她会迫不及待把他们父子俩打包送回王府。
“贺盛呢?”
“那是个没出息的家伙。”文二爷轻嗤一声。“今天一早我去见他,把和平山被剿、三千余人尽数歼灭一事告诉他,他哭了,还疯狂尖叫吼骂,我在他面前放一碗酒,告诉他,喝完一了百了,可是他居然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还说先帝遗旨,让皇上保他一命。”
府里上下都想到贺盛跟前折辱几下,可他那副没骨气的模样,让大伙儿完全失了劲头。“他想活?”
“是,还自称紫金星下凡、救民救难的活菩萨呢,原来不过蝼蚁一般。”
“好,便让他活。”他会让他活得比死更痛苦。
这时,院子里传来童稚的嗓音,贺关下意识转头看去。
“水水为什么不上学?”
李成功闪亮亮出场,和往常一样,后面跟着一排丫头,只不过这次每个人手里都捧着礼物,有风筝、九连环、绸缎、糖果蜜饯,全是在棹都最贵最好的店家买的,他炫富的本事持续进步中。
陆溱观客气地道:“水水有师父来家里教她,以后不上学堂了。”
李成功感觉到一股邪火猛地窜上,怎么可以!“什么师父能比汪师父厉害?”
冷笑传出,阿璃靠着门说:“井底之蛙最可怜之处,是不晓得自己住在井底。”
李成功怒道:“你骂我?”
“这么明显的事,需要质疑?”
“凭什么?”
“汪师父不过是个小小秀才,水水的师父是一品大官致仕,请问,云和泥、天和地,要怎么比?”
他尖酸刻薄的口气,一脚把“青蛙”踹回井里,还跌了个鼻青脸肿。